卷三 妙赏 二十九、敢问琴瑟偕否? (第2/2页)
佛前礼拜毕,谢道韫问执事僧王献之书写的大字何在? 执事僧便引着谢夫人和谢道韫绕至寺左,说支公已派人去剡县请名匠吴茂先,要把这壁上大字拓下刻碑,永久留存。 谢道韫在王献之书写的的“片片仙云”和陈cao之的禅宗二偈下徘徊久之,谢夫人这才明白谢道韫来东安寺的用意,不禁摇头,心道:“这个痴心孩子,当初为听陈cao之的竖笛曲,不惜舟行六百里,现在明知陈cao之心不在她这里,却还要冒雨颠簸来看陈cao之写的字,唉,都云陆氏女痴,更有痴胜陆氏女者。” …… 瓦官寺,大雄宝殿西壁下,一苇席、一松木小案、三蒲团,陈cao之与陆夫人隔案对坐,陆葳蕤侍坐一侧,陆府四婢被支到大殿另一端。 陈cao之道:“张姨,我现在是葛仙翁弟子,医者的身份,张姨莫要讳疾忌医,有事须直言。” 陆夫人张文纨一听陈cao之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白皙的双颊浸染桃红,横了陆葳蕤一眼,微有些嗔怪,觉得陆葳蕤不该把她这私密对陈cao之说,虽说陈cao之通医术,但毕竟是年轻男子,而且将是她的女婿,不过此时陈cao之既已说明,她也就低了头,轻声道:“嗯,cao之请问吧。”心里怀着希望,不育无子可是她最大的心病啊。 陈cao之踌躇着如何开口,见陆葳蕤睁大一双妙目,期盼地望着他,便笑了笑,说道:“葳蕤,你先到佛前跪拜祈祷一回吧。” 陆葳蕤立时知道陈郎君要问她继母的话她不方便听呢,盈盈起身道:“娘亲,我去为娘亲祈福。”自去佛前祷告去了。
陈cao之缓缓问:“张姨与陆使君琴瑟偕否?” 陆夫人张文纨低声答道:“偕。” 陈cao之冷静问:“房事一月几度?” 陆夫人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却还是答道:“三、四度吧。” 陈cao之心道:“才三、四度,少了点吧。”问:“陆使君饮食如何?” 陆夫人终于缓了一口气,答道:“陆郎疏食,食量尚可。” 疏食,即素食也,陈cao之墨眉一挑,问:“陆使君疏食几年了?” 陆夫人道:“自我嫁入陆府,陆郎便一直疏食,听说是葳蕤生母病逝后,陆郎伤心欲绝,从此不食荤腥,今已十五载矣。” 陈cao之点点头,说道:“张姨,此事你不用着急,急也无益,我有一方,张姨回去要每日敦促陆使君服用,此是食疗法,并非药剂——” 陆夫人奇道:“陆郎服用,不是我?” 陈cao之道:“张姨也要调养身体,最重要的是放宽心,努力加餐饭,身心愉悦,多与陆使君琴瑟偕好——我写方吧。” 陈cao之提笔写下: “羊腰子一对、rou苁蓉、熟地、枸杞子、巴戟天各半钱,将羊腰子洗净,切丁,与rou苁蓉、枸杞子、巴戟天同时入锅,加水适量炖半个时辰至腰子熟烂即可。吃rou,饮汤。每日1次。” 陆夫人看着陈cao之写的方子,又羞又喜地问:“就是这些吗?” 陈cao之点头道:“就是这些,张姨且先试试,总是有益无害的,就说是葛稚川先生秘方,一定要说服陆使君每日服用。” 陆夫人仔细将方子折好放入怀里,莞尔一笑,说道:“cao之,这世间事还有你不懂的吗?” 陈cao之微现赧然道:“张姨,我所知的都是书卷上的事,见识其实很浅薄,所谓纸上谈兵者是也。” 陆夫人微笑道:“cao之太谦了”。 大殿突然昏暗下来,顾恺之在东壁唤道:“子重,子重,还在否?” 陈cao之应道:“在这里。” 顾恺之道:“乌云蔽天,都看不清壁画了。” 陈cao之道:“那先歇歇,先陪张姨闲话一回,待雨过云散后再画不迟。” 顾恺之奇问:“那个张姨?” 陆夫人张文纨心情甚佳,笑道:“顾虎头,你要迎娶我家彤云,却不知我是谁吗?” 顾恺之“啊”的一声,心想:“陆夫人怎么还没走啊。”过来再次向张文纨见礼。 陆葳蕤知道陈郎君与她继母事情说完了,见继母神情欢娱,显然陈郎君有治不育的法子,陆葳蕤也甚是欢喜。 张文纨与顾恺之闲话一会,主要是问顾恺之与张彤云的婚事,说道:“陆、顾两家三十年不相来往,我都不便参加彤云的婚礼,这可真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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