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梦境碎片（二） (第2/2页)

，最后一个亲人，你也会是他，最后一个亲人。”父亲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爹爹，为什么呢？你不也是我的亲人吗？还有娘啊！”那年夏末，大树下父亲的脸，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了。

    “傻孩子，我和你娘，当然是你的亲人啦！”父亲温厚的手掌在自己的头顶轻轻地抚摸着，那种温暖，再也体会不到了……

    “那爹爹，你会陪着我和弟弟，去看看小村子外面的世界吗？”自己的话，现在想想，多么可笑啊，当年那双茶晶色的眸子，也在无限的杀戮当中，染上了浓腥的颜色。

    “会的，爹会看着你和小阳，在这个世界上闯出自己的天地……”

    ……

    “爹爹！这是哪儿？”大荒，多么陌生的名词，可能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从一个鸟语花香的村庄，到这种鬼地方来吧……

    “要保护好弟弟，爹以后不能保护你们了。”那年是秋初，自己的怀里抱着已经两个月大的弟弟，父亲……

    “爹！你会回来吗……？”父亲离开的背影，似乎没有一点的留恋，自己还在不顾一切的大喊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我会看着你们，看着你们，打赢这天下，打赢自己的人生……”父亲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回忆在尾音渐沉时结束了，白发的孩子嘴角挂上了一抹带血的讽刺，他输了所有，但是他赢了六年的家，赢了七年的兄弟。

    “爹……你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对吧……”他轻轻地说道。

    “小阳……哥哥没有遵守与你、与爹的诺言……莫要怪哥哥把你丢在这大荒中……你是迟早要成王的……你迟早要离开哥哥……要独立的……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他再次阖上了眼睛，声带上燃烧的火似乎已经灭了，他似乎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一定要……活下去啊！！！”

    吼声震动了天地万物，这声悲壮嘶哑的咆哮炸裂了天空中的乌云，九道滚滚的青紫色天雷带着神的审判将木屋砸成了碎片，燃起了来自上天的幽白色火焰，在这大荒微不足道的一片地方熊熊的燃烧着，经久不息。

    同时，这一声巨吼，打破了黑发孩子心底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他一双双色的眸子中倒映出灰白色的火焰，仿佛是从他心底燃烧而上的悲恸，泪水从他目眦欲裂的眼眶中和着血，划过脸颊，哽咽的哭声却堵在喉咙口，迟迟发不出声。

    这感觉真难受，就好像有一把刀插在喉咙口，在血rou中滚动。

    天雷九道，燃起了来自神与地狱的的火焰，这种火焰，只有将目标燃烧殆尽之时，才会同这一场罪孽一起消失在天地间。

    “啊！！！”哽咽了许久的嘶吼，在幽白色的火焰燃烧殆尽之时，震动了天地，孩子已然满脸是血，他不顾一切的从地上支起身子，一脚深一脚浅的冲向只剩一捧飞灰的木屋……

    还有他的哥哥。

    “哥哥……哥哥……”孩子哽咽着，血泪还是不断的从双色眸中流出，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生气，手指在一抔死灰中坑挖着，他抱着最后一点的希冀，想找到哥哥给他留下的最后一点残骸。

    可惜天雷劫下，无人能毫发无伤的顶下这苍天大劫，他只能依稀的辨别出哥哥曾经死去的地方，那里还留着血迹，和哥哥刻着名字的天生玉佩。

    “哥哥……你当真……什么也没给我留下……”孩子抱着那一小块被幽火覆盖上一层焦黑的玉佩，他的声音是那么缥缈，听不出了悲喜。

    那只猩红的眸子带着灼烧的气息，仿佛哥哥的温度，孩子轻轻用手抚摸着眼睑处，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流转，他急忙运转心神去感受，良久过后，他愣在了原地。

    “哥哥……”孩子轻声的呢喃着，那股力量，正是他的哥哥给他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藏在那只眼睛里——白发孩子这寥寥十三年的修为与记忆。

    他流不出眼泪了，他暗暗的发誓，绝对不能再流泪，哥哥不喜欢，也害怕他哭，他知道哥哥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孩子爬起了身子，死灰从指间流过，他全身的疼痛仿佛都已经麻木了，他漫无目的的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远去，身后的废墟烧尽了他一切的牵挂，烧尽了他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来到了之前那具尸体的边上，眼中流转着看淡世事的冷漠，把尸体腰间挂着的百斤锁铐用蛮力撕扯下来，搜出了钥匙，淡漠的盯着钥匙看了一会儿，指尖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将钥匙熔成了一滩铁水。

    这也是哥哥留给他的，留给他，照顾自己的。

    “好重……”他站起身子，勉强能够抬起脚，哥哥的力气一直是很大的，有些像是天生神力，十岁时，单拳力量就有千斤。

    “我要变强……我要变得跟哥哥一样……我要照顾好自己让哥哥的在天之灵，能够安心……”他暗暗地说道，他的声音仿佛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嘶哑低沉，就跟他的哥哥一样，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伸出一根手指，哥哥不让他从小做过度的修炼，可他不知道怎么的，天生就会修炼，不断地炼气，可此时他已经十分虚弱了，用不出一丝灵力，也点不燃一丝的火焰。

    孩子轻轻地用手盖住那只猩红的眼，吐出一丝精气。

    “哥哥，我不想成王，我只想让你回来陪我，我也不想当所谓魔族的子民……”

    手掌放下，浓腥的眼悄然覆盖上了深邃的墨色。

    “我只是，葬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