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第2/2页)

父亲讲说实情，只是说大夫让再挂号、办理住院。当张淼同父亲之后来到肺外门诊，看到大夫跟父亲交谈，张淼眼睛中的泪水再也难以抑制。稍后大夫让转天直接到住院部办理住院手续后，张淼一个人跑到医院的卫生间里整整哭了15分钟。但年迈的父亲就在外面走廊上焦急的等待，张淼不得不强作镇定，用力擦了擦眼泪，大步流星的走出来。在走廊上父子相处，均一言不发。两个人只是默默的走出医院，并打车回家。晚上张淼买来外卖，可是看着菜肴却没有任何食欲。张淼仅是为父亲准备次日住院的衣物与随身物品。转过天来住院之后的几天是一系列的检查，从强化CT到骨扫描、支气管镜。等了足足两周，终于得到不幸的消息。肺癌已经扩散到骨骼，勉强手术也许可以将肺部大部分切除，但有两个严重后果。其一是父亲后面只能靠呼吸机，其二是癌细胞蔓延到骨骼，难以通过手术剔除。此后便离开医院，进行保守治疗。原本以为父亲还有接近十个月左右的寿命，可是就在17年春节之前的几天，父亲突然早上下床摔倒在地。其后腿部无力支撑身体，甚至连翻身都比较困难。虽然亲属建议送去临终看护，但父亲绝不接受。就这样白天忙活一天，晚上还要每隔一两小时便要去查看父亲有什么需要。

    所以当连续几天如此重复之后，此时已经是初七的凌晨一点，张淼再次躺在床上感觉没有睡过去太久，就听到父亲的呼唤声。张淼急忙翻身坐起，急匆匆跑下楼来。此时父亲要喝水，要擦汗。但在张淼给父亲头部擦汗的时候，父亲嘴里突然“嗯”了几声。一开始张淼还没有太过注意，但为父亲擦过汗后，父亲突然轻声说道，“在，在啦。”张淼连忙问道，“爸爸，我在这啦。”父亲缓缓睁开双眼，望着门口持续大约一两分钟，才转过头对张淼说道，“刚才有人在门口喊我的名字，手里还拿着一根卷轴。”张淼听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等父亲说完，就用略带抱怨的语气说道，“爸爸，我一会儿还要上班。我已经困得不行啦。”父亲听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什么。张淼看父亲暂时没有什么事情，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床上。原以为能够就此再睡一会儿，但刚刚闭上双眼，就发觉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虽然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但周遭的物体都在快速的向后移动。一股莫名的惊恐在张淼心中升起，可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张淼就不曾记得。再次意识恢复，是被闹钟的铃声叫醒。张淼一伸手打开床头灯，并将闹钟关闭。随后张淼便起身先去楼下，看看父亲怎样。父亲安详的侧身躺在那里，但任凭张淼怎么呼唤都没有任何回应。张淼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张淼伸手按住父亲的脉搏时，发现父亲的手臂已经发冷，仅有身体还有余温。无论是手腕，还是颈部都没有任何跳动。同时父亲的口鼻也没有任何呼吸。张淼足足站在床前一分多钟，才回过神来。当张淼颤颤巍巍伸手拨打120急救电话的时候，张淼的心中便已明了，父亲已然过世。在随后的十几分钟里，张淼独自一人坐在床前。看着父亲的身体，两行泪水默默的从眼角落下。姥爷与奶奶都在张淼很小的时候便去世，故此记忆不是非常深刻。而母亲、姥姥、爷爷都属于突发性疾病。早上还没有什么事情，但中午、下午就传来噩耗。亲人突如其来的过世，没有任何思想准备，通常让人痛不欲生。而最后与父亲相处的几个月，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在医院查明父亲为肺癌晚期，张淼就知道父亲在世的时间不会太久，至多不过数月而已。其实在以前张淼总是自责，就是如果能够提前知道亲人何时过世，最少之前一段时间，会更加珍惜彼此相处的时光。生命的意义在于时间，而时间的属性是先予后取。父亲离世的时间终会临近，但最后这几个月却少有什么欢快，而是一种压抑与悲哀。当得知至亲之人临近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内心仅剩下煎熬。虽然有一种说法，唯有至亲之人才会见到鬼魂。但张淼此时守在父亲床前，只是安静的让泪水打湿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