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信念荣誉和生命 (第3/3页)

希望，任由相伴三十多年的妻子死在兽人的屠刀之下。夏兰被老卡尔的狠绝惊住了，他怎么可以那么轻易放弃自己妻子的生命？

    老卡尔拉着夏兰跑到一个十字路口，把夏兰向前一推，命令道：“去教堂，带着你能找到的所有的孩子。”

    夏兰往前冲出几步，才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老卡尔：“你说什么？”

    “去教堂。”老卡尔双眼赤红地大吼：“带上你能找到的孩子！”

    夏兰不明白老卡尔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下这种命令，教堂虽然位于博克镇中心，然而高大的窗户绝不是什么好的固守据点，不过他没有什么，现在只能相信这个老人，相信他的判断，向他用力点点头，快速向教堂方向赶去。

    在夏兰身后，老卡尔举起长剑，高声呼道：“所有成年人，向我聚拢，我们要挡住兽人，争取时间。”

    老卡尔的呼声远远传开，所有听见的成年人都默默拿起武器向他聚拢过去，挡住兽人冲向教堂的道路上，虽然有人脸色苍白，虽然有人瑟瑟发抖，但是，却无一人迟疑退却，因为他们知道博克镇完了，人数超过三百的兽人不是他们能战胜的，他们唯有挡在这里，为后方争取时间，才能给博克镇的未来留下一线希望。

    被老卡尔放弃的镇子前半段，响起阵阵惨叫声，那是兽人在展开屠杀。老卡尔脸上闪过一抹狠戾，命令道：“去几个人，把两边的房子点燃。”又拉着柏斯命令道：“立刻去教堂，告诉牧师，准备最后的时刻。”

    熊熊的火焰从道路两侧的房子中冒出来，前面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少，第一队兽人冲了上来，咆哮着抡起刀斧，狠狠撞进狙击的人群之中，掀起了一阵血浪。

    夏兰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老卡尔的命令，让镇上的小孩子聚到他的身边，等到了教堂，他身边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小孩子。在教堂，他见到了老牧师和柏斯，两人正拿着两个罐子向教堂墙壁上泼水。柏斯比他后出发，中间没有耽搁，反倒比他先来到教堂。

    夏兰大怒，一把抓过柏斯，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泼……”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从罐子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柏斯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哽咽道：“这不是水，这是油。”

    夏兰明白了，沉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出了教堂，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带回五个小孩子，此时加上别人送来的小孩子，教堂中已经有三十多个小孩子，差不多镇上所有的小孩子都在这里了。除此之外，教堂中还多了一匹马。

    又过了一会，教堂外的厮杀声越来越激烈，忽然老卡尔一身是血地冲了进来，看着一教堂哭叫的小孩子，脸上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

    老牧师紧紧抱着《教典》走到老卡尔身边，低声问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老卡尔摇摇头，凄凉地笑道：“快点吧，外面挡不了多少时间的。”走到祭台旁边，一剑劈碎了木制祭台，掀开下面的铁板，露出了铁板下面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所有的孩子都过来，依次下去。”

    没有人动，老卡尔脸色一沉，暴喝道：“快点，难道你们想浪费别人拼命争取的时间吗？”

    老牧师拉过一个小男孩，吻吻他满是泪水的面颊，把一只点燃的蜡烛塞进他的手里，温柔道：“听话，快点下去。”

    小男孩哭着走进了洞口，接着一个接一个小孩子走了进去。最后教堂中只剩下老卡尔、老牧师、柏斯和夏兰四个人。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了。

    “你也下去。”老卡尔命令柏斯。

    柏斯倔强的摇摇头，大声道：“我不下去，我是博克镇民兵，要跟着队长战斗。”

    老卡尔脸上忽然柔和起来，向柏斯道：“我有我的责任，你也有你的责任。你的责任就是带着那些孩子活下去，带着他们去找枫叶兵团中的叔叔伯伯。我可以死，你却绝不可以死。下去。”

    老卡尔看着柏斯走进了洞口，对老牧师道：“老伙计，你不下去吗？”

    老牧师慢慢把褶皱的衣服整理整齐，平静道：“自有月之圣殿以来，从没有一个牧师放弃他的教堂逃走，我不能让月之圣殿的名声因我而蒙羞。”说着屈指弹了几次，一次性耗尽魔力，把回复术、治愈术、复苏术加到老卡尔身上，又把那本青铜包角的《教典》送给夏兰，昂头从教堂中走了出去。

    “你……”

    老卡尔刚对夏兰说了一个字，就被夏兰打断了。夏兰认真道：“我来放火。”

    老卡尔叹气了一声：“那麻烦你了。”牵着马向教堂外走去。

    “老卡尔。”夏兰叫了一声。

    “什么事？”

    “你不想知道昨晚你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的答案吗？”

    “你说。”老卡尔回过头，看着夏兰。

    “当然愿意。”夏兰口中说着和昨晚的决定截然相反的答案，只觉眼眶热热的，有什么东西想要流下来：“这是我的荣幸。”

    老卡尔开心地笑了，向夏兰道：“我会把你的决定告诉丽莎。”外面的厮杀声停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夏兰看着老卡尔走出教堂，看着他翻身上马，看着他拔出长剑，斜指天空，右手一松，点燃的蜡烛落到了地上，点燃了洒满教堂的油脂，奔腾的火焰吞噬了教堂中整齐的条凳、垂下的布满和漂亮的穹顶。

    夏兰透过扭曲的火焰注视着教堂外的老卡尔，这一刻，两个不同世界的军人的灵魂相通了，夏兰彻底看懂了老卡尔的选择。

    老卡尔是博克镇的镇长，民兵队的队长，守护博克镇就是他的责任，同时也是他的信念，这里有他的亲人和朋友，也有着他的荣誉。即使不能守护住博克镇，他也要陪伴着博克镇一同毁灭。

    看着从街角涌来的兽人，老卡尔深情地亲吻着一张陈旧的手帕：“抱歉，丽莎，当时没返回去救你，不过不用着急，我马上就去陪你。”

    兽人在教堂前的小广场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独自挡在他们面前的老卡尔，老卡尔身后是一座正在起火燃烧的教堂。这个人类想干什么，一个人挑战他们全部吗？别开玩笑了。

    老卡尔把手帕放进怀里，轻蔑地扫了一眼前方黑压压的兽人，忽然提气高呼：“亚美尼亚万岁！”双腿一夹，策马向兽人冲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老卡尔的剑尖上，老卡尔就这样冲向兽人的军队——

    一人，一马，一剑，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