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拾遗纪_第三十二章 千金买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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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千金买骨 (第2/2页)

好人选,就是楚国内乱唯一的亲历者和幸存者。”

    这个理由,不算烂,忌采纳。

    这是他第三次偷姑娘,第二次偷冰蚕。

    冰蚕被关在楚宫地下石室。

    她原来不住这里,那时还能见到落日。

    有一天她情不自禁戴着镣铐在夕阳里起舞,曼妙的身姿触怒了负刍。

    再也见不到光明,就是负刍对她的惩罚。

    忌嬉游几日,将楚国武职摸清:令尹景驹总领军政二权,下辖掌刑辟的右尹宋义、左尹昭平以及掌武事的上柱国项燕。负责宫城戍卫的将军称“环列之尹”,由大将军项燕之子项仲担任,楚王负刍本人的近身侍卫另由桓楚负责。

    这简单的人事安排并不简单,忌隐隐能觉察,更别说顿弱。

    “低估负刍了,他不是莽夫,是蟒蛇。”

    “我斩过蟒蛇。”

    “这只蛇你斩不了。”

    “是吗?”

    “你别胡来,救人要紧。”

    独独救人太无趣,影将军不喜欢无趣。

    他挑了个独特的好日子,带着蛊逢大摇大摆晃进楚宫。

    楚王给亡母、亡妻、亡子、亡女送葬的时候,“楚王亲卫”回宫捉人。

    “王欲以此女殉葬,命我等押其祭陵。”

    楚王亲卫与宫城侍卫各有统属,盗来的符印直过三重守卫,直达地宫石室。

    地宫守卫引他入内,室内一片黑,一点火只能照一寸亮。

    冰蚕斜躺在石床,手脚上锁,苍白如梨花,楚楚在梦中。

    侍奉的老阿姆给她开锁,双手轻颤略有不舍,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啊……

    阿姆蹑手蹑脚,怕扰了她最后的安稳,锁开微响还是惊破一场故梦。

    冰蚕微抬眼,火光照见男人的脸,她哭了,冰冷的泪落在冰冷的石床。

    她含泪向他伸手,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想要触摸他,他皱眉退了一步。

    “你是怪我,没来找你吗?”

    冰蚕恍惚未出梦,以为眼前人就是梦中人。

    “我要活着,亲手砍下他的头来祭你。”

    阿姆吓住,手里的钥匙晃出响动将冰蚕唤醒。

    冰蚕回过神,才知他并不是亡夫,而是曾经聚散匆匆的过客。

    她失望自笑:“原来……不是他。”

    阿姆以为来者不善,听她说认错方才松口气,复又怜悯起来,叹道:“你这样疯魔也是苦,苦到头了也好。来,手给我。”

    阿姆解开腕锁,扶她下床,她缓缓放下脚,未及站起就跌落下去。

    那一双脚废了,被负刍挑了筋脉,她再也不能跳舞。

    忌抱起她向阳光走去,日光刺得她无法睁眼,只能把头深深埋进他怀中。

    邯郸一别,不足一轮春秋,却已是两个天地。

    他还是他,她却不是她了,有过刻骨铭心的爱,刻骨铭心的痛。

    冰蚕心里有千句话,到唇边都被风吹散,只有眼泪能表达感伤。

    狠狠地哭,哭够了,哭累了,哭得再没有眼泪了才抬起头。

    抬眸看忌棱角分明的脸,转头见环列之尹项仲披甲执剑。

    “将军!将军救我!”

    她突然大声喊叫,让忌猝不及防。

    忌原本觉得她很聪明,两个人用眼神确认过身份,她要配合才能逃出去。

    可他低估了她的聪明,她聪明得从名字推测出他的身份。

    离开邯郸时,拦车的小姑娘无心道出了他的名字——“熊忌”。

    熊氏是楚国君主之氏,幽王领冰蚕拜祭过楚国宗庙,祭奠过楚国先祖。

    在宗庙,丈夫跟妻子讲过家世,说有两位兄长在秦,长兄名熊启,有子名忌。

    熊忌是秦人,为秦国效力,顿弱也应当是秦国细作。

    顿弱带她入楚,就是想借她的裙带关系进入楚国宫廷。

    那么这一场腥风血雨,顿弱和这个熊忌都脱不了干系。

    项仲命人将忌围住,忌声色不动,道:“她疯了。”

    冰蚕挣扎,向项仲高喊:“你问问负刍就知道!”

    项仲拔剑发令:“先抓起来!”

    宫防预警,千弓上弦闻声瞄准。

    蛊逢像是木头,不动,忌也没动,两个人没有丝毫挣扎就被围了。

    项仲差人去向负刍请示,忌就抱着冰蚕杵在宫门口等。

    冰蚕有不好的预感,此人半点不惊,难道是自己料错了?

    她倒没料错,只是没料到顿弱心有几窍,当然,忌也没料到。

    忌与顿弱约好,这里如果出事,顿弱在负刍那边给个照应。

    顿弱在葬礼上告诉负刍:太后王后太子之丧,起因其实在冰蚕,应用冰蚕献祭。

    所以,负刍就命人来押冰蚕,只是传令人半路被截了而已。

    项仲差人去问是否有王令,回复当然是有,就算出点问题,有顿弱一张嘴也就没问题了。

    事情总有意外,这次意外得很特别。

    负刍亲自回来了,是顿弱带回来的。

    楚王亲驱坐骑飞奔回宫,左后跟着新收降臣顿弱,右后随着韩国遗民张良。

    旌旗如云,风驰电掣,君王回城气势铺天盖地。

    负刍宫门勒马,飞骏长嘶,名马英雄两相辉映。

    纵然负刍身段十分漂亮,也拦不住忌的全部吸引都被漂亮到人神共愤的师弟夺去。

    距韩都新郑一别,差不多有一年半,张良越发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他来楚国做什么?

    想来我杀了他胞弟,娶了他公主,掳了他君王,他该是想要我死吧!

    想至此处,忌后背猛然一阵冷汗,幸得顿弱也在,且看他如何周旋?

    可惜,顿弱让他很失望。

    那张丑脸堆起春风笑向负刍:“楚王且看,这便是我的诚意。”

    惨,顿弱叛变了!

    忌猛然抬眼望向宫墙,好高;再望守卫,好多;再望负刍,还远!

    他没法就地升天,也没法近身要挟负刍,怀里只有个皮包骨头要死不活的女人。

    女人也忽然发狠,如饿虎扑食咬向他脖颈,他用力推开正欲一掌了结她性命忽又顿住,反将她高高抛起扔向负刍,打死太便宜,摔死才好看。

    负刍纵马来接冰蚕,蛊逢横身荡开项仲,忌全速跑向负刍。

    擒贼先擒王,贼与王以全速接近,吓得项燕、项伯、张良、桓楚全都打马狂奔。

    负刍还未接住冰蚕,项燕的剑先飞了出去,剑身擦着冰蚕细腰而过,取向忌的胸口。

    忌侧身躲过又吃项伯飞剑,两柄剑拖延时间,负刍接了冰蚕,桓楚跃马奔出挡住贼人。

    桓楚一拦,项燕、项伯也飞马奔到,三人护住负刍,忌只好趁着弓手未及发箭,赶紧退身与蛊逢互为后背抢进宫墙上一处瞭望阁。

    项仲觉得这两人有病,你躲进阁有用吗?这么多人把阁子拆了还不能弄死你?!

    下一刻他就觉得是自己有病,他的令旗不知何时没了。主将以旗帜发令,军中人数成千上万,哪能个个认得将军,打起仗来看的都是令旗!此刻,环列之尹的令旗在贼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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