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11）下 (第1/1页)

    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杨念羽并未回房，他才不想回到那间充裕这乔恩腐朽气味的房间，一整间屋子里皆是专横、假意、媚笑、虚伪、无情……而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还需逼迫自己去扮演着无尽的附和式表演，像把自己化身成武则天身边的那些男宠，他陪着笑、陪着闹、陪着疯，把乔恩的喜当做自己的喜，把乔恩的悲当成自己的悲，他活成了她的一道影子，在狭小的隙缝里卑微而努力的生活着。他更可笑的是还接受了乔恩同大头虾那对双胞胎兄弟，在取名的时候，他心里皆是一个人的影子，所以他把“岚”字拆成了两个字，放在这对双胞胎兄弟名字上，他只说“山”和“风”都是大自然很有魄力的自然现象，他希望这兄弟两个能够拥有这非凡魄力，如此一说，乔恩也默许了这名字。他望着她坐在摇篮边温柔的样子，展现了一张慈母的脸，她望着婴孩，不时微微一笑。她笑起来很腼腆，是一种带有古典气质的明媚，她又是那样的深情款款，无论人生是如何处境，她都泰然处之。可杨念羽还是觉得申岚是活得可悲的，而他自己活得更是可怜的，两个终究还是一种出身的人，终究也是系有相通命运的一路人。他眼睛微微眯着，耳朵一直在听，他盼着上楼去照顾两个婴孩的申岚可以抽空出来一趟。按之前，她会和月嫂替换，可今晚怎么还不下来呢，他心里有些着急，也不知急的什么，反正就是坐立不安起来。

    果然没多久，申岚又累又饿，她下了楼，准备去厨房吃点东西。

    你下来了呀。她没想到杨念羽居然一直都在客厅，因为往常他早就回了自己的卧室同乔恩亲亲我我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申岚的语言是冷漠的，像是敷衍的问候也是极普通的客套。

    我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申岚想撇干净什么。

    呵，杨念羽嘲笑着自己，你是不会信的，因为连我自己也不信，我的心一直在等，在等你从楼上下来的那个脚步声，那轻盈盈地步伐走的不在楼梯，而我的心，你每走一步都踏在我的心上，时而急时而缓，渐渐形成了一道韵律，仿佛是一首歌谣……

    我饿了。申岚急于想离开，她后怕自己会陷入不堪的深渊。

    她不给情面的离开，在厨房里，打开冰箱，找了包速冻馄饨，开了水，等水在锅子上咕咚咕咚烧开。在等待的间隙，杨念羽跟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那只药膏，他不由分说地抓过申岚的手，打开盒子挤出药膏就往她生冻疮的手上抹，那伤口似乎已经溃烂，药膏刚涂上申岚的就眉头一皱。杨念羽安慰她，忍一下，再不涂药膏就真的会发炎了。申岚不语，任由他摆布。涂完药膏，他又用纱布帮她包扎好。这时水开了，申岚正要去掀开锅子，杨念羽一把抢了过去，先他一步将锅子掀开锅盖来。

    你别动了，我来吧！杨念羽说完，把速冻馄饨扔了下去，她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相觑片刻，唯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被他端到了她的面前。他才低语，快趁热吃吧。申岚“欸”了一声，便吃起了馄饨。

    刚咬了两口，申岚问他，你饿吗？

    我……也有点。杨念羽不好意思起来。

    那我们分着吃吧。你去拿把瓷勺子过来。杨念羽拿了瓷勺子过来，在申岚的碗里拷出了一只馄饨，他有一种分甘同味的错觉，这一错觉，仿佛悠然的时光被退回到了从前那般，申岚还是那可人的一枚苏州小娘鱼，而他依然是那个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少年郎。

    吃着吃着，碗里剩下最后一只馄饨。申岚让给杨念羽吃，杨念羽留给申岚吃。相互推让了一番，最后杨念羽将馄饨拷起来让申岚先咬，他说他吃咬剩下的。申岚突然脸红了起来，推说，不吃了。谁知杨念羽叼着馄饨往她嘴里塞，双手还用劲环绕起她的身体，分明就是要喂到她嘴里。申岚想起了以前那一口喂到她嘴里的酒，那迷蒙的西塘夜色似乎又来到了这里。

    她微微低着头凑过去咬下了半只馄饨，咀嚼的时候又将头更低下去，生怕自己一抬头就经不住他的吻，而沦陷了下去。杨念羽猜到了她一股的伎俩，低头再低头，可透过微暗的光线，这低头的申岚更像一副油画般令人着迷，他腾地一下点燃了久压在心里的一束光，像夜空升腾绽放的美丽烟花。他伸出手，将她的脸向上一抬，紧跟着他的唇便肆无忌惮的压了上去，他霸道地伸进她的口腔里，勾住她怯生生的舌头。他的手抱住她的身体，她的手也不自觉的搭了上来。他们彼此闭着双眼，唯有心跳声在月光下分外活跃的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