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49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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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节 (第3/3页)

附的那一位。”

    “谁”其实猫也是多余问的。

    “我只能跟你看不起的下贱姑娘结婚”王纬宇宣布:“我们走,离开石湖,到上海去”

    他以为他哥哥一定会暴跳如雷,但王经宇毫无动静,耷拉着眼皮,好像对躺在那里的王敬堂尸首讲:“你是再也跳不起来了,不信,你就试试看”

    郑勉之行文作画,一向是才思敏捷,不费踌躇的。据说,他画他祖先郑板桥爱画的竹子,甚至一壶酒还没烫热,洋洋洒洒,像泼墨似的,一丛乱竹跃然纸上,生气盎然。哥儿俩的架还打得没告一段落,祭文已经做好送来了。

    “老夫子呢”

    “掸掸袖子,走了”

    “唔”王经宇一看那篇记载他老爹一生行状的“暴露文学”,气得他两眼发黑,“什么祭文,妈的x,这老婊子养的”恨不能从他老子尸首身上跳过去,把那个胆敢顶撞保安团司令的老货抓回来。王纬宇接过一看,哪是祭文,活像法院的判决书,什么为富不仁啦,鱼rou乡里啦,盘剥平民啦,蹂躏妇女啦,气得他把一笔潇洒的板桥体书法撕个粉碎。不过他没有暴跳,而是冷冷地说:“先礼后兵,用船送回去。”

    先礼后兵,无疑给他哥一个信号,王经宇哼了一声:“敢欺侮到我头上,不给点颜色看看,不行。”他禁止派船。

    “办丧事要紧,量他一个老梆子,往哪儿跑”

    最后,船既没有派,但也没有抓他回来,老夫子在大毒日头下走回闸口,要不是遇上于二龙,差点中暑死去。但是,那弟兄俩的争吵,并没有结束。

    高门楼的盛大丧事告一段落以后,王经宇回到陈庄区公所,派人把四姐的醉鬼哥哥找来,慷慨地给了一把票子,要他尽快地找个人家,把四姐打发出去,要不然的话

    手里的钱,和区长铁青色的瘟神面孔,老晚尽管满心不乐意,也无可奈何地屈从了。

    王纬宇也在做和四姐去上海的准备,但奇怪的是账房那里,大宗钱再支不出来,公鸭嗓给他打马虎眼,三文两文地对付着。他终于明白底里,现在除非把王敬堂从祖坟里起死回生,谁也无法使王经宇改变主意:“好”王纬宇嘿嘿一笑,阴森森地在心里说:“等着瞧吧,我不会让你自在的。”

    他还来不及琢磨出一条报复的妙计,失魂落魄的四姐,倒先来报告噩耗,说她哥哥已经给她找到了婆家,而且马上就要娶亲过门,真是晴天霹雷,望着心都碎了的四姐:“你怎么才来”

    “家里不许我出来,这里不准我进”

    他立刻悟到是他老兄釜底抽薪的伎俩,喃喃地自语:“好极啦”

    四姐瞪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他。他知道她误会了,赶紧抓住她手:“你别怕,我马上去陈庄找他。”

    “要不是那赘住我心上的rou,我恨不能”她扑在了他的怀里,凡是落到了如此境地的软弱女性,通常都是想到了死,因为觉得死比活着受屈辱要容易些。

    王纬宇到了陈庄,没想到他哥倒是笑脸相迎,活像猫看着落到自己爪牙之下的老鼠一样,劈头就说:“老二,人不能太痴情,事情总要有个适度。”

    老鼠开始反抗,决定朝他的虚弱处下刀:“甭提那些啦,咱俩言归正传,分家吧”

    “喝”正在倚仗雄厚财力开创事业的王经宇,不禁赞叹他老弟出手不凡,“这步棋走得不俗”一只老鼠,霎时间长得比猫还要大了。“那你准备打几年官司”

    “你打算打几年,我奉陪几年,我在大学时旁听过两年法律课,研究过几天六法全书。”

    “为了一个女人”

    “不,为了我这口气。”

    “你以为分了家,就能达到目的好像你还蒙在鼓里,那女人已经变了心,而且马上就要嫁人啦”

    “不要耍把戏啦,你这招棋太臭”

    “那是我成全你的名声,老二,那些船家女人,是惯于栽赃的,把不是你的孩子,硬说成是你的。”

    “你胡说八道。”

    “谁能担保她只有你一个相好的,就是天天守着的妻妾,还难免偷人轧姘头,何况那样一个水性杨花的船家姑娘”

    他相信四姐对他纯真的爱情,但是在他以前呢夏娃早在伊甸园里就受了诱惑他记得四姐说过,她的那些放荡的jiejie,是怎样脱得赤条条地,钻进夜幕笼罩的湖水里,悄悄去和情人幽会,船上人家的声名啊

    “那些朝秦暮楚的女人,钱,不光光买她们一张笑脸,老二,别糊涂油蒙了心。”王经宇还很少如此语重心长地,和他剀切地谈过:“分家,与我有损,与你无益,现在只有寻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能不伤彼此和气。城里的亲事,不错,固然是为了我,从长远看,还是为了你,有那样一个靠山,女婿等于半子,将来你可以大展宏图。而船家姑娘,咱们也不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已经派人告诉她哥,找一个不成材的女婿,让他当活王八就是了。至于城里那位小姐,大户人家出身,终归要贤德些,识大体些,怕不会那样争风吃醋,你不觉得可以试一试么”

    老鼠变成了多疑的狐狸,而怀疑是一味致命的毒药。

    王纬宇动摇了,他尝试走一条捷径,心里正在想着:“我得跟她商量商量”但他哥看出了他的迟疑,问道:“什么时候能给我回话可不要太拖了”

    “明天吧”他卓有把握地说。

    但是,四姐想不到等了半天,却是一个尴尬苦痛的结果。石湖上的姑娘是大胆的,甚至是放纵的、毫不顾忌的,可那是水底里的云彩,一个浅浅的浪花就打散了。但是,真的爱起来,拼出性命也在所不惜,那可是翻腾的暴风雨中的石湖,一种惊心动魄的爱。她怎么能甘心过忍辱负重,苟且偷安的奴性式爱情生活怎么能从别人的杯子里分得一口残羹不,石湖上有多少姑娘,为了打断锁链,为了冲破束缚,悄悄迈出船艄,和情人远走天涯海角,她的一个jiejie,就那样一去了无影踪。

    她对王纬宇哭着说:“只要你舍得,咱俩飞吧,不管飞到哪,哪怕我去一口一口讨饭,我也能养活你”

    这是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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