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夫妻幽会 (第1/1页)

    笪春山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前夫蒯真让她站到单位门口的路上，说有事要聚一聚。

    春山那天本来是想就在办公室对付吃点，中午就不回去了，要加班加点做事情。

    为什么加班？春山季家不远，回去吃饭的暑陆小凤有吗？

    说起来，三月份，他们出版社事情突然堆积如山起来，出书的人一波一波的，一半是老文学爱好者，把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码的字，连张字条都不放过似的，要出成书，乡愁系列、似水年华系列、激情燃烧岁月系列、从军回忆系列、怀念双亲系列……老文学爱好者都不差几万块钱，都有文化，都赶着时间的出书。

    乡愁扎堆不要紧，有的作者自己跟自己扎堆，一本乡愁哪里表达得干净，有一个作者出了乡愁一、二、三卷，洋洋一百多万字，把朦胧初恋也写出来了。

    出版业这么红火，但赚钱却很累，一本书赚足了才几何？

    但有钱嫌又说牢sao话，这风气不能长，春山社长不高兴员工牢sao满腹，她上午开了半天会，就是为了正风气。

    再忙也要开会。

    蒯真，啊，也就是春山的前夫，人家现在就在古城，是市委书记的红人，跟班，形影不离的，人家原先在省城，是名经济学博士在读的得意人才，市委书记走马上任，独独带了蒯真来，瞧瞧，古城庙小，大神不少。

    春山社长经常说自己不会开会，言下之意自己不会当领导。

    蒯真虽然跟她离婚了，但有空还是会教导她：“开会谁不会？你说说会字怎么写？”

    “一个人，一个云，”春山憨厚老实地回答。

    “这不就得了吗？人家说说，你也说说，大家都说说，这不就结了吗？”

    蒯真启发道。

    人云亦云就叫开会。

    那总得准备准备，又不是一群麻雀子。

    春山说完，自己也笑了。

    几个女人在一起，等于一群麻雀在一起，叽叽喳喳吵死了，敢情麻雀子是在开会。

    既然麻雀子都会开会，她，春山，堂堂一个学究，大学教授，呵，副教授，这不是忙吗，还没忙到申报正教授的事。

    堂堂一个出版社社长，还是高等学府的出版社，还不会开会？所以了，上午，春山给出版社的全体人员，加起来有20多号人开会了。

    结果春山发现自己好喜欢开会，大家围着她，听着，有的还认真做笔记。

    春山觉得自己很会当领导了，会开会了，能说会道。

    不对不对，等大家都散了，她一个人在办公室冷静冷静的时候，她寻思出，不是自己会开会会做领导了，是所有人都喜欢开会，开会的感觉。

    春山在会上强调，出版社是精神文明的高地，是产出精神食粮的地方，不能仅仅用赢利来看待出版，每个人都是精神文明的传播者，责任重大……

    上升到这个高度后，春山觉得有底气了。

    这蒯真，自从回到古城，对自己好像态度不一样了。

    她与他离婚，啊，隐离也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他对她多冷淡，现在怎么这么热情起来了，下了班后还约会，只要有空就往她娘家跑。

    这是什么节奏？

    看官们解得透吗？

    一个离婚了的男人，天天往前妻娘家跑，下班后还约会前妻，说话越来越温柔，工作上对她的支持更不用说了，古道热肠啊，大包大揽啊……

    好了。

    春山停止了胡思乱想，站了起来，走到晾毛巾的架子旁边撸了撸头发，青丝茂密，额田窄小，年后加膘，气色红润。

    注意了，敲黑板，春山要划重点了，看见没，春山要与蒯真见面，居然揽镜呵，抹了几下口红，怕别人看出来，又抹掉了。穿上铁锈红的羊毛大衣，系上围巾，出门了。

    春山出了朝东开的大学校门，抬头张望，不见那个身长玉立的良人。

    对，那个良人就是前夫，高高的个子，见了鬼了，都什么年纪的人了，第三个本命年快了，还给牙齿加了箍，正畸。嘴一咧，一天不要吃饭，嘴咧几下，春山直接减肥了。

    蒯真在机关做事，自己给自己加了牙套，哎呦，想到这形象，春山又胡思乱想，挺损人的。

    春山是个看起来脾气温吞，其实很急性子的女子，不知道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一点不优雅。

    “嘟嘟……”

    春山往小巷子的左右眺望，一双高度近视眼，看不透万丈红尘。

    “嘟嘟……”

    是哪个在按汽车喇叭。

    春山朝那边望望，一辆黑色的皇冠车停在门对面，路本来就窄，又是下班时间，这谁啊，没有公德心。

    春山只看了一眼，很不屑的一眼，就又开始眺望，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

    “嘟嘟……”

    又是摁喇叭。

    春山都有点恼了。

    又把目光投过去，好了，在驾驶座的位置，那个窗口开了，露出一张比较长的脸，嘴一咧，金箍棒闪闪着光。呵，不是金箍棒，是牙齿校畸箍。

    是她前夫，蒯真，又在作弄她。

    春山扭捏着过了马路，就五六步宽的马路。

    春山开了车门，坐在蒯真侧旁，脸都胀红了。

    她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她觉得前夫是在戏弄她。

    蒯真关上车窗，艰难无比地把车退出小巷子。大嘴努力地抿着，克制住发笑。

    “坏人，我才知道你多坏。”春山坐在旁边，气不过，骂道。

    “我是坏人？你也不看看你多呆？你站在那里东看西看，你当我大摇大摆地步行来了？”

    蒯真还是憋住了笑。

    春山说：“看我出洋相，多少人下班看到我约会，还站在大门口等了这么久。”

    春山的脸真的越来越红。

    她一直是个健康红润的女人，本来嘛，从来顺其自然，不减肥，不忌口，呵呵，也不锻炼，自然生长。

    蒯真从骨子里喜欢这个女人，也认定，即使离婚了，春山也会按部就班，在娘家安营扎寨上班下班，安稳妥帖。

    不然，他会答应跟她离婚？

    好了，这对苦命鸳鸯开始约会了，还不知道是不是春山mama的主意。

    春山的mama年轻时颇有姿色，人在政府的档案馆工作，平时喜欢看杂志。

    春山的mama出主意让前女婿再把春山追回来，复婚，这是天下第一美事啊，为什么不鼓动呢？

    蒯真虽然来古城没多久，但你看他汽车开出去，几个一拐弯，很快到了江边一个四合院，好家伙，群众工作做得不错，接地气。

    这是一家私人菜馆，一天只有一桌，且只接受预订。

    为什么只接受预订？

    预订好选客人啊，私人菜馆也不是什么客人都接待的。

    明白了。

    蒯真带着春山进了包厢。

    好家伙，这是哪家的四合院，植物园与花园啊，春山最喜欢的就是盆栽，看了半天，都忘了是来吃饭的。

    蒯真是谁？春山被他了解得透透的。

    在她看花草的时候，他早已手指七点八点，给心爱的前妻点了几道她最爱吃的菜，并破例点了一道木瓜炖雪蛤。

    好了。

    两个人关起门来有情有调地吃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