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文与诗 (第2/2页)

文凭，爱好是看书打游戏追番和女朋友出去现充，在线求职中。

    “嗯...等等，雪儿说赚钱养家？卧槽！嘿嘿嘿嘿，养家啊~家~啊~”文豪优秀的自我激励能力在顷刻间体现了出来，此时的他正崇敬着美好的未来嘿嘿傻笑，浑然没意识到自己一个小时前还是一条败犬，他就这么匪夷所思的从高考失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但他很快就停止了笑容，愁眉苦脸的坐在长凳上思索起来，左腿也开始抖个不停，问题就摆在眼前，现在有什么有发展前途的公司会要一个刚刚毕业且高考失利的高中生？

    好像只有餐厅服务员或者送外卖之类的才会要他吧？

    这些工作大概只能堪堪养活他自己，也许可以去搬砖？文豪再次低头看了看他的细胳膊细腿儿，还是得锻炼身体吗。

    他决定先回去上网查查招聘资料，为了应付有可能到来的体力劳动，他决定现在就开始跑两步锻炼一下身体。

    “pong！”

    事实证明，无论是跑步还是开车，过弯之前都应该先减速。

    “谁啊！不看路的啊！”被文豪撞倒的老徐跌坐在地不满的嚷嚷道。

    “抱歉抱歉，真的很对不起，诶？徐叔？您没事吧，我扶您起来。”文豪连忙爬起来扶起跌坐在地的老人，这是很多年的老邻居，说句不夸张的话老徐是看着文豪长大的，文豪的养母也经常(几乎每天中午晚上各一场)在老徐开的小麻将馆里搓麻将。

    “嘿！原来是你小子走路不看路，你可长点心，要是换个跟我一样年纪的，信不信马上躺在地上喊救命啊？”老徐拍拍灰一脸晦气的看着文豪道。

    “对不起啊徐叔，下次保证不会了。”文豪连忙摸着后脑勺一脸歉意的道。

    “话说徐叔，刘姨最近如何了？身体好些了吗？”文豪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徐叔的老伴好像突然昏迷了，救护车都开到小区来了，也很久没有看到老两口，听说是徐叔在医院附近暂时租了房子住，现在在这里见到徐叔是不是意味着刘姨已经康复？毕竟刘姨一直对自己很好，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你刘姨走了，我回来就是安排后世的，你如果有心，就在灵堂搭好之后来看看你刘姨吧，烧柱香什么的，你刘姨一直都是很疼你的，说你是院子里最懂事的孩子...”

    文豪愣在了原地，他还没有经历过身边熟悉的人彻底离开，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在他天真浪漫的思维中，自己身边的都是好人，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带死神带走的，但这也仅仅只是他的天真罢了，死亡面前无分善恶。

    徐叔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叹口气，拍拍文豪的肩膀便走向了远处，他的背影佝偻着，在明媚的日光照耀下拉出一道挥之不散的阴影。

    而他一年之前仍是一个精神抖擞腰背笔直的人。

    文豪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雪儿已经离去，她留下一张字条和尚有余温的饭菜，若是以前文豪肯定已经三呼万岁了，但今天文豪暂时没有去碰那些东西，他只是茫然的走到书房，看着书架上那已经有些泛黄的《三国演义》。

    那是带拼音和图画的少儿读物，也是刘姨在麻将铺里看着文豪一个人坐在哪里发呆时给他买的礼物，那是他人生中看的第一部小说，那年六岁的他无比狂热的阅读着这本现在看来略显浓缩的三国，他至少看了十几遍，年幼的他单纯的崇拜着赵云和诸葛亮，单纯的厌恶着曹cao和司马懿，单纯的爱上了书籍。

    手指轻轻滑过昔日的回忆，《水浒传》，《西游记》，《朝花夕拾》，这一本本经典的著作很多都是来自刘姨的馈赠，她是个心地善良的老人，这个世界不该那么快带她走。

    他轻轻抽出那本三国，聚精会神的再一次阅读起来，哪怕那图画已经显得拙劣，内容也被精简的过多，但他仍然读的如痴如醉。

    又或许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只是在单纯的阅读回忆而已。

    当他合上书本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楼下的灵堂也已经搭好并传来阵阵梵音，文豪珍重的将书放回原处，随后快步走到自己的卧室床边，从床单下面摸出自己存起来备用的八百块私房钱，再从父亲的房间里找到备用的红包之后全数装了进去。

    换上一身黑衣，文豪眼眶微红的下楼来到灵堂，他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并且是一个能轻易被事物或人影响的人，他像是一块情绪的海绵，能拼命的吸收他人传递来的一切，负面也好正面也好从而轻易的被感染，这或许也是他能拥有真正的知心好友与恋人的原因吧。

    “徐叔，这是我和我爸妈给您的，他们在外地没法赶回来，请您节哀。”

    “唉...阿豪，有心了，替我谢谢老文和老雷，这是你刘姨生病前给你买的书，她就喜欢看你读书的样子，她一直说你是来过的所有孩子里最懂事的一个，从不吵闹也从不闹别扭，只要给你一本书，你就能安安静静的看一下午，每次跟你mama来还会和所有叔叔阿姨打招呼，她一直觉得你将来肯定是个当作家的料，还指望着看你亲手写的小说呢...”老徐双目通红声音颤抖的摸着文豪的头道，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接过徐叔递来的书，文豪沉默的磨砂着书皮，那是一本精装版的《隋唐演义》，老人一直没有忘记文豪的爱好，哪怕他们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或许这才是人们说的远亲不如近邻吧，此刻的文豪很庆幸自己住在在老式小区里，现代的钢筋混泥土公寓，所谓的邻居也只是一扇铁门吧..

    “去吧，去给你阿姨烧柱香，然后回去吧，年轻人不应该和我们这些黄泥埋在脖子上的人一起回忆人生，如果你有一天真的成了作家，烧一本你的书给你刘姨就好。”老徐揉了揉文豪的头发，随后轻轻推一下文豪道。

    “我会的。”文豪点点头，径直走到灵台上恭敬的上了三炷香，再烧完一叠纸钱之后便告辞离开，回到家的一瞬间，文豪的泪水便涌出眼眶，他不会在众人面前流泪，就像是徐叔一样，就像是徐叔的儿子一样，他们是最悲伤的人，但他们不会在人前流泪，并不是为了那可悲的自尊，只是为了给那些悲伤痛哭的女人们依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忘记了自己的梦想。”突兀的，沉默良久的文豪抚摸着书皮喃喃的自语着。

    是什么时候忘记了自己的梦想？是在现实的束缚下吧，是在升学的压力之下逐渐淡忘了罢，他为了考上梦中的大学付出的努力已经化为烟云，他失败，但他解脱。

    童年与少年时代的回忆涌上心头，那时候的他，似乎口头禅便是“我将来一定会成为真正的文豪！”

    记起来，那便永远也不要再忘却罢。

    他将手中的书籍放进书架，并缓缓抚摸过自己曾看过的每一本书，每拂过一本，他的神情便坚定一分。

    束缚他的压力已经消失无踪，他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那条从来都在他脚下的路，他深信自己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养活家人，养活雪儿，养活自己。

    “喂，雪儿。”掏出手机，文豪微笑着拨通了电话。

    “恩？”

    “我决定成为真正的文豪。”

    “....文豪你喝酒了？”

    “咳咳咳咳...我的意思是成为一名作家。”

    “是吗，果然如此吗，我知道了亲爱的，只要你找到了目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你第一本小说想好要写些什么了吗？我的大文豪？”

    “九泉之下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