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赌注 (第2/2页)
姚远山何尝不想逃跑,可既然他能想到,段隐必定也早已想到了。他必然已在周围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钻进去。更何况那段隐最擅长的就是追踪,拖儿带女想跑出方圆百里的瘟疫,完全没有可能。也许还没跑出这村子,就已经暴毙在路旁了。 秦礼没了办法,抱着头,蹲在地上,做不得声。他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听姚远山的劝,就算没了田地产业,隐姓埋名的躲起来,也好过现在这般等死。姚远山把他拉起来扶在椅子上。说道:“事到如今,想别的也没用了。总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我之所以现在告诉你实情,是想让你做好准备。明日就是三日之期。我准备与段隐殊死一搏,来个鱼死网破。若能杀得了他,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若和他拼得同归于尽,你自己就带着家人远走高飞。我到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你这就回去准备。明天晚上我一得手,就星夜赶路离开这里。” 秦礼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姚远山身上。无奈点点头,回自己屋子收拾行李去了。 姚远山又把秦越叫到了屋里。见秦越已是十岁,却还满脸稚气未脱。想想明日一过,也许已阴阳相隔。心中不免悲伤。从怀中取出鹿皮袋,递给秦越。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道:“自从你出生,我就看着你慢慢长大,就像看着我的孙儿一样。这么多年来,老伯也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礼物。这块净皓石是我年轻时在战场上得来的。已经随了我三十多年。今天把他送给你,要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看见这石头就当是看见姚老伯吧。” 秦越似懂非懂问道:“老伯要去哪里?也带我去好不好。”姚远山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只好道:“我哪里也不去,好孩子,你回去吧,陪陪父母和弟妹。”秦越应了一声,回家去了。 姚远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一会儿是秦礼惊恐的表情,一会儿又浮现出段隐苍白的脸。他试着安慰自己,无论明天的结果怎样,秦越这孩子他算是保住了。想到这儿,心神稍定。慢慢地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三日之期。就像赶考之人,越是考试临近,越是精神紧张。可等到考试之日,进了考场,拿了考卷。心下也就释然了。你会或者不会,都已经不需要紧张了。姚远山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中一坦然,头脑也变得比前两日清楚了许多。自己从未与段隐交过手。他的能力也不清楚。但段隐既然是穿白衣的,又是北方七宿排行第四的虚日鼠,实力自然在他这东方第七的箕水豹姚远山和十年前交过手的西方第七宿参水猿林深之上。若硬拼,自己最多只有三成胜算。他需要有个好计划,或者有人帮忙。名字有日月的,应该是幻术类的技能,中了幻术,便会陷于幻觉内,失去抵抗能力。除非比施术者定力修为高,或者有外力的帮助,才能从幻觉中自救或被解救出来。要是有人在自己中了他的幻术时,把自己唤醒,那胜算就多了一成。若以升仙技能来说,自己的豹子不会怕他的老鼠。甚至要强过它,这样胜算便又多了一成。再加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己也许会有七成胜算。起码也有得一拼了。姚远山觉得希望大增。除了秦礼他找不到其他能帮上忙的人。姚远山没时间迟疑,赶忙跑到秦礼的房间。
秦礼与其说是想了一夜办法,不如说是受了一夜惊吓。为了家人不和他一样受煎熬,他并没有把事情告诉妻子。这一夜熬下来,他像老了十岁。原本乐观干净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愁容。当姚远山把计划告诉他并说胜算很大的时候。他一下子受到了鼓舞。人也振作了起来。二人把细节一遍遍地演练,汗水也早已湿透了两个人的衣服。直到觉得一切都天衣无缝,再也没有破绽了,才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吃过晚饭。秦礼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嘱咐带着孩子们在炕上玩的妻子。“把房门关紧,晚上不论听到多大的声音,也不要出来。就在房间里等我回来。”秦吴氏见秦礼这一整天愁眉不展心神不宁的样子,知道有大事发生,也不敢多问。只是说:“那你早点回来,我和孩子们就在家里等着。”秦礼不再说话,走出房门,回身把门关紧,便一头钻进姚远山的窑洞里。 姚远山此时已在桌上备了酒等着他。秦礼进来向他点了点头,姚远山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二人也不说话,就都自顾自的饮起酒来。 没有什么比等待更漫长也更让人焦虑的了。更何况这等待着的还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结果的命运。两个人都心烦意乱,他们都希望段隐不要出现,让他们可以回到原来温暖平和的生活。可又都希望他早点出现,痛痛快快来做个了断。不安和烦躁的空气加上微醺的酒意让他们昏昏欲睡。二人闭上眼睛,这十年的时光,像一幅幅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转。从姚远山到来的那个炎炎夏日,到秦越出生后田间收获的秋天,从一家人在春意盎然中欢笑的郊游,到北风呼啸窑洞中温暖的火炕,那些情景事物无一不是他们珍惜眷恋的。可这美好的时光终究是要被打破了。就像这寂静的夜晚马上也要被喊杀声所取代一样。 “咚咚咚”几声敲门的声音把他们从回忆中狠狠的拉了回来。睡意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他们心下明白,虽然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可这漫长的一夜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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