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楚国刺客 (第1/1页)

    “江陵方面未有大队军马调动，桓石虔现下依旧在江陵城中。”秦国武卫将军、河池县侯苟苌坐在府衙之上，听得哨骑汇报消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待到哨骑退下后，他转身问向一旁的长史吕绍：“明日百姓可曾安排妥当？”

    吕绍恭声答道：“已经安排妥当，不过方才真定郡侯府中传来消息，发现一名刺客，已被处死，但为求稳妥，下官还是多抽调了一幢兵前往真定郡府。”

    “刺客？”苟苌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毕竟明日陛下便到达襄阳城，自己不可不重视，便问道：“何人发现？”

    “真定郡侯大公子，军司马邓景。不过…”说到这里吕绍欲言又止。

    “不过怎么？但说无妨。”

    “今日宾都侯来到襄阳城，不知将军可知？”

    苟苌点点头，慕容垂虽然没来得及提前通知自己，但这几日对进出襄阳的人员检查比往日更加严格，慕容垂父子等人一从西成门进入，便有人告知了自己。

    吕绍见到苟苌神情，便继续说道：“将军又可知在宾都侯进入真定郡侯府中之后，邓景才派人将发现刺客之事告知在下，事情怎会如此之巧合？”

    见苟苌沉吟不语，吕绍接着道：“如今陛下还未亲至，刺客一事也只是出自邓景之口，若真有刺客倒不必多提，可若从未有过刺客，而只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用以损害将军之名，则其心可诛。”

    苟苌摇头道：“邓安武为人我也略知一二，颇有几分乃父之风。”

    “可若是因为慕容垂呢？要知道慕容垂与真定郡侯可是异性兄弟。而陛下尚未能定下荆州刺史人选。”

    这句话提到苟苌痛处，三年前长乐公苻丕攻打襄阳时，苟苌便曾献飞云梯攻城之计，立下赫赫战功。襄阳之战后，苻坚以邓羌为主，苟苌为副镇守襄阳，苟苌虽然心有不忿，但考虑到楚国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加之邓羌的确有过人之处，便以大局为重忍了下来。如今邓羌病故，三年间两国边境也只有小摩擦而无大战事，本以为荆州刺史一职该落到自己身上，谁知陛下却不置可否，说要等到亲自吊唁完邓羌之后方才宣布人选，看来陛下未必会将这荆州刺史之位交给自己。

    “陛下如此行为，当真寒了我盍稚之人心。”良久，苟苌吐了一口气道，他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不过慕容垂自投奔我大秦之后，处事向来低调，如此行事，倒不像其平日所为。”

    只是未及苟苌多想，说曹cao曹cao便到，门口军士匆匆进来通报道：“上骑中郎将慕容令求见将军，说有要事禀报。”

    “带他进来。”苟苌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道。

    “下官见过河池侯。”慕容令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向苟苌行了一礼，苟苌也回了一礼，苻坚在秦国大力推行儒教，故而这两人虽然一个是氐人，一个是鲜卑，倒是依着儒教礼数行礼。礼毕之后，苟苌指着慕容令身后问道：“道全有何要事？此二人又是何人？”

    “在慕容令禀报之前，还请将军让房中其他人离开，事关重大，此事只能单独告知将军一人。”

    吕绍在一旁冷冷道：“事关重大？少在那里危言耸听了。”

    “有没有危言耸听，苟将军自会定夺，你是何人，竟然在此胡言乱语。”慕容令斜睨一眼吕绍后冷冷道，仿佛在说这里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至少在岑翊眼中是这样，他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吕绍是吕光三子，如今刚刚年满二十，因父亲与苟苌关系较好，故而在其麾下担任长史一职，只是慕容令受其父亲影响，在长安向来低调，平日与长安贵族子弟交往甚少，故而也没认出这个长安世家子。吕绍见他并未把自己放在眼中，有些血气上涌，还要开口之时，却被苟苌打断道：“永业，你便先行出去，稍后在唤你进来。”

    吕绍还想争辩，却见苟苌面沉如水，他虽然年少，但跟在苟苌身边也有一年多，知道自己暂时不得违抗他的命令，便应了下来，与其余侍卫一同走了出去。

    “说罢，究竟有何要事。”待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与慕容令三人后，苟苌开口问道，他看向慕容令身后，隐隐也猜到大概。

    慕容令深吸一口气道：“今日在真定郡侯府抓到一个刺客，不知将军可曾知晓？”

    苟苌点点头，指着那个被捆住的人问道：“是此人吗？不是说刺客已经被处死了吗？”

    苟苌消息果然灵通，慕容令沉声应答道：“刺客并不是一个人。”他也指向那个被捆住的人道：“此人乃是桓石虔手下，将军觉得桓石虔若要行刺杀之事，会如此简单吗？”慕容令这句话是与岑翊商量过后定下的，有真有假，真的是这个被捆住的人的确是楚人，也的确是桓石虔手下的探子，假的则是刺杀之案并不是桓石虔安排的，桓石虔在江陵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背了一口大黑锅。

    苟苌看向那人，那人名叫周虎，因为真定郡侯府上办丧事，想要一探究竟，盯了两天也没有收获，这天看到慕容令与岑翊从府中走出，便想跟踪，却不料被慕容令发现并制住，在岑翊编出的各种他从未听说过的酷刑压力下，很快便承认了自己楚国探子的身份。他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岑翊却饶了他一命，只是让他需听自己的话。

    周虎见苟苌看向自己，回想起之前岑翊对自己的话，只得点了点头。

    “你说他是桓石虔手下，有何凭证？”苟苌倒是十分谨慎。

    慕容令走上前几步，递给苟苌一块腰牌，苟苌见那腰牌为黑色蛇形，点点头却并未接过去，道：“这的确是桓石虔荆州军手下的黑蛇令，你与谁联系？”他与桓石虔也算打了多年交道，一眼便看出是真的黑蛇令，随即便问向周虎。

    周虎犹豫再三，方才苦着脸道：“城北张氏药铺，小人一有消息便告知其中掌柜。”

    “你说的其他刺客便是在那里？”苟苌这句话却是问的慕容令。

    慕容令摇摇头，一字一句道：“非也，刺客是在将军明日伪装成百姓的兵士之中。”

    苟苌神色凝重，他本就是喜形不露于色之人，何况慕容令此言让他想到调虎离山的可能性，所以即使他言语之中冒犯自己部下也没有发作，只是沉声问向周虎：“可有此事？”

    周虎不得已说出张氏药铺的位置后，便知道自己即使逃回楚国也是必死无疑，如今在慕容令岑翊手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便破罐子破摔，把之前岑翊教给他的话重复了出来，主要内容就是之前岑翊的推想，只是背后的主使变成了桓石虔，然后透露出现在自己和张氏药铺的联络人都无法与混入明日军中之人取得联系。

    苟苌听罢，沉吟半晌，方才缓缓说道：“可是明日陛下便会到达，如今时间紧迫，又如何能够一一分辨出来了。”

    慕容令听得这话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看来苟苌已经有七八分相信自己了，他暗暗看了一眼岑翊，接着回答道：“只需将每队兵士调离自己原先的位置，让他们知道明日寅时才能知道自己队伍的新位置。”

    慕容令话还没说完，苟苌便赞叹道：“好一招引蛇出洞，果然虎父无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