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度虚妄_第三章 信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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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信使 (第3/3页)

是什么样的危机,不可能指望通过喻体来推测,这也是朦胧诗的一大特点——当这首诗最后一个字落笔时,诗人便失去了解释权,理论上而言,所有读者的视角都是正确的。

    这样看来,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待林麒分析完毕,张开眼时,发现那女信使眼帘低垂,胳膊无力地晃动,背部微弓,浑身上下透露着死气,就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

    林麒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了!”

    闻言,女信使瞬间注入了活力般抬头莞尔一笑:“看来这次送信的任务完美达成,如果您还没有其他需求的话,我便不打扰您休息了。”

    这次,她双手提起裙摆,红润的膝盖微曲,点头示意。行了个古欧洲贵族女性的礼,就像是一场舞会结束,告别宴客们的女主人。

    女信使娉婷婀娜的身姿愈发遥远,眼看就要摸到门把手,“等等!”林麒及时喊停了其优雅的步伐:

    “你真的要置我于不顾吗?”他悻悻地又补充一句,“我很可能会暴毙在这里。”

    她缓缓转身,脸上带着温煦如暖日的笑意,耐心地解释到:

    “我只是个递信人。”

    “姐,这地方密不透风,哪个送信的有这能耐,一下子就锁定了我的位置——难不成我身上安了GPS?还是我会发光?”

    “……”

    “活菩萨,求求您帮人帮到底,解个扣的事,不至于这么为难吧……”林麒干脆豁出去脸皮,苦苦哀求。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尝试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前途就算多舛,也与自己无缘。

    “……”

    “帮帮忙……”

    “……”

    “求你了……”他声音越来越小。

    “……”

    见她始终缄口不言,林麒也自知没戏,绝望地望向一边发愣。

    听到到她念信的那一刻,内心无比温热,尽管遭遇的事件再离奇,至少还有人挂念着他,替他照亮前方的道路,不料那人只会纸上谈兵,并没有带来实际的帮助……

    到头来我还是孤身一人……林麒感到胸口沉闷,一股名为悲戚的情绪伸出千万只手将他拖拉至深渊。

    记忆中一幅画面骤然闪现,无数张扭曲的嘲笑的面孔,倾盆大雨和间歇的雷鸣声交杂,歇斯底里的哭泣声,苍白无力的怒吼,以及,一颗漂浮在培养缸中的大脑,咕噜噜涌着白色气泡。

    好黑……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仿佛在哪里经历过……

    “……好吧”他浑浑噩噩间,听见美女清脆如风铃般的声音响起。

    女信使面带犹豫之色,“接下来我说的这段话,您要认真听,我不会再重复的。”

    她深深吸口气,胸脯起伏,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六祖坛经》有云:“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她一字一句道,停停顿顿的节奏,像是支离破碎的思绪。

    言毕,她杵了良久才缓过来,再次行礼,转身开门离去。

    这下轮到林麒发懵了。

    姑且不论自己能否悟透这段充满禅意的文言文,冷不丁听到这么段没头没脑的话,他实在无法将其与如何使自己解围联系起来。

    在他的视角看来,那美女就像是煞有其事地说了段不明所以的废话。

    该怎么办呢……

    不知过了多久,林麒正眉头紧锁琢磨着句里的深意,门口骤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那声音伴混着尖叫,像是长舌索命鬼在身后追他一样。

    “开门!快开门!放我进去!”

    “你直接进来吧!”林麒回以吼叫。

    “有人!”那人喜出望外,但很快被战栗的哭叫取代,“这门把扭不动!”

    林麒这才明白门是上了锁的。

    “大哥!快开锁啊!”他几乎是在用拳头砸门了,“这节车厢人全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开锁!”门外人把额头叩的哐哐响。

    “可是我……”

    “啊~~~”

    这蕴含极大恐惧的惨叫持续没多久,便被胸骨碎裂的声音终结,接着是躯体在地面拖曳的摩擦声,伴随着齿轮令人牙酸的转动,一阵阵血rou穿透的噗嗤声使人头皮发麻。

    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林麒面如死灰,静静伏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空气静悄悄的,几束光柱不偏不倚,在深色窗帘的间隙中射入房间,地面上点亮一片麟麟斑点,灰尘在这照耀下一览无余,围绕着其,宛如有生命般随机地运动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刚才的危机已经销声匿迹。

    就在林麒心里捏了一把汗的时候,门被切碎了。

    钢制的门像沾湿的纸一般戳了个洞,裂口处,一柄能将三人拦腰斩断的斧镰带着巨大的动量甩在地上,丝绒毯撕破堆积起了皱褶,裸露出年轮花纹的木地板。

    一根蟒蛇粗细的连环铁链衔着两端,簌簌抖动,突然绷直。

    镰刀飞速地回收,锋利的割口轻易在墙壁上留下一字切痕,石灰倾斜而下。

    刺耳的齿轮转动,薄弱的门板不堪其重蹦塌。

    林麒脑海里一片嘈杂,感觉自己变成了案板上的鱼rou。

    密密麻麻的铁砧敲击声响起,一股压迫的气息靠近。

    天花板上几尺的位置,一张铁铸的花龄少女的面容惟妙惟肖,笑吟吟地俯视着动弹不得的林麒。

    她浑身由铁件与精密的齿轮组成,圆筒状的躯体显得笨重。胸膛正中央,两个凸起的**间有一条竖着的裂缝一直延续到腹部,不断涌出汩汩的血迹,有些凝固的血痕已经氧化结块,呈现暗红色,导致其看上去宛如镶嵌着宝石——人命堆砌出来的瑰宝。

    这是!

    林麒一下子联想到欧洲中世纪那草菅人命的残酷刑具。

    铁处女!

    不过,和游戏与典籍上显示的不同,这铁处女有三个堆叠在一起的脑袋,四条挥舞的链镰,以及蜈蚣般成百上千条纤细的铁足支撑着她庞大的身体。

    铁处女咧开嘴,竟说起了人话:

    “你要……回到……mama的……肚子里吗?”她依旧是含着笑意。

    铁处女腹部如两扇门扉展开,露出一根根犬牙交错的长刺,刚好可以容纳一人的腔体中一具干尸滚落,他的浑身都是破洞,像被蛀虫腐蚀中空的树干。

    “我将……重新……孕育……你”

    她的蜈蚣足同时上下运动,房间里一时像是几百台缝纫机一齐运作。随着这诡异的造物不断逼近,林麒看见了幻觉,那是一片尸山血海,泥土被染成红污的颜色,红日宛如天空灼烧的一个洞,伸手不见五指。

    还有那颗,巨大到能轻易摧毁正常人理智的血rou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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