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集群意识 (第2/2页)

城城主乃是鬼市中最强大的冤魂，却并非鬼市本身。”

    “用你们那边的话来说，就相当于集群意识与蜂后的区别。”

    李力顿时明白了。

    蜜蜂是地球上的真社会性动物种族之一，其中的蜂后虽然是蜂群这一真社会的顶点所在，但却并非统治者本身。

    事实上工蜂行动、雄蜂交配、蜂后选举乃至整个种族繁衍迁徙种种行为的，全都在一种近乎集群意识的控制之下。

    在集群意识的控制下，每只蜜蜂都是平等的，貌似最低贱的工蜂与最高贵的蜂后其实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只有职责而已。

    李力的呼吸急促，心中飞快的盘算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但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掌控了，虽然事情从一开始就没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看着眼前的香茭子，猜测着她可能的反应，但李力完全想不出这幅曼妙的人皮之下隐藏的到底是一颗什么样的心，或者是一种什么样的形状。

    它有没有执念？它的行为像不像冤魂？它有没有名为生前的那种东西？它的思维和价值观和人类有多少相似？

    猜不出，料不到，想不明白。

    就像小麒麟说的那样，它可以上一秒与自己攀谈，下一秒就将自己残忍的杀死，他接下来要吐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做出的每一个行动都有可能成为自己惨死的原因。

    他现在面对的，是预料之外的敌人。

    未知，便是最大的恐怖！

    “不对！”李力在这极致的惶恐和紧张中忽然敏锐的抓到一个问题的关键。

    “它是鬼市之主，它是这片死地无数冤魂集群意识的显化，但它不是冤魂！它和那玩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二者有本质不同。”

    “那就意味着......”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看来公子已经明白小女子的真身了。”

    香茭子嫣然一笑。

    “那李公子为何不也展露真身呢？或者我该叫您......碧家公子？”

    “什么碧家的公子？”李力疑惑的反问：“我姓李。”

    “小女子在说什么你自知，既已开门见山，李公子就不要再装了。”

    她再倒了一杯槐花酿：“明明是已死身躯，气血竟能如此浑厚，且与活人无异，碧玉麒麟一族不愧是神兽，手段果真出神入化。”

    李力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露出一幅“果然瞒不过你”的表情，也不再刚才那副拘谨姿态。

    他并没有解释香茭子对自己的误读。

    有误解，就是好事。

    敌人对自己的错估，就是一个迟早可以利用的漏洞。

    小麒麟也立刻作出暗示，让李力配合她指示。

    “不知香茭子小姐是如何看出的？”

    他坐姿端正，语气冷淡的问出这句话。

    “只有初生的冤魂方能在小女子难以察觉的情况下加入鬼市，李公子这rou身若不是新死，那必然是别有乾坤。”

    香茭子甜甜一笑：“我发现公子于鬼市边缘，行踪可疑，小女子这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擅自窥看了公子三魂七魄，实在失礼，还请公子谅解。”

    “不可能！”

    小麒麟顿时在李力耳边道：“我身化记忆，消弭存在，绝非窥看三魂七魄便能发现！她绝对看不出！”

    “但人家已经知道了，说明我们一定在哪里漏过马脚。”

    李力思考了一下，但也没觉得自己和小麒麟在鬼市中出过什么暴露真身的纰漏破绽。

    于是他决定再试探一下。

    只见他放下酒杯，故作镇定，淡淡的看着香茭子，对其说辞沉默以对。

    “......”

    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真相如何，公子何必在意？”

    自知谎言被戳破，香茭子面不改色，为李力倒上一杯槐花酿，客厅外又有丫鬟走入，送上一两盘槐花小吃。

    一道炸槐花，一道蒸槐花。

    “公子应该在意的，不该是这离开的法子吗？”

    “你说得对，真相如何我并不在意。”李力拿起一个炸槐花放进嘴里咀嚼。

    “但那之前，我更在意与我交易之人的态度。”

    “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对公子自然是真心的。”香茭子笑脸盈盈，夹了一筷子蒸槐花放进唇里，慢慢的咀嚼。

    李力也跟着夹了一筷子蒸槐花品尝。

    嗯，很香甜。

    香甜的就像虚假的谎言。

    “但是我想看一看香小姐的真心。”

    “公子是在怀疑小女子吗？”

    香茭子顿时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那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管谁看了都心疼，骗李力那种没谈过恋爱的直男应该轻轻松松，但那张冷若生铁的脸已经说明了李力一点也不心疼。

    他现在不仅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还莫得感情。

    男人，无欲则刚！

    “这是一场交易，一个生意。”李力道：“香小姐，这是你制定的规则，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你想要得到交易对象的信任，就必须得拿出点什么。”

    “我理解小姐乐于生意中的攀谈，但在下没有时间与小姐多费口舌，正如小姐所承认的。”

    “雨随时会停！”

    “天道誓言！报酬！全没有，空口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若要请我为小姐你做事，就必须先拿出诚意来！”

    李力落下酒杯，将自己努力制造的气势展现出来，他很清楚，为了活下来，他必须要在这场交易中占有主动！

    但这是一个及其危险的举动。

    呼.....

    一阵阴寒的风轻轻吻在他的脸颊，那如花朵般的冰霜顿时开放，还夹杂着些许凝成结晶的鲜红血rou。

    李力看着眼前的香茭子，后者一如方才的美艳绝伦，只是那诱人的口唇越发血红。

    她倾斜手中的酒杯，倒出夹杂着黑色事物的红色液体，那盘甜蜜的蒸槐花顿时被染的令人作呕。

    “无礼。”

    嘭！客厅的大门陡然关闭，侍立于四周的丫鬟们伴随着刺耳的骨裂声骤然凌空而起，脸色由惨白转为惨绿，点点黑色的血浆洒下，仿佛被什么无形的绳索生生吊了起来。

    她们......它们无声的围了过来。

    这一刻，阴冷的寒风大作！

    香茭子拿起酒壶，缓慢的倒了一杯难以言喻的红色“酒水”。

    “这里不是永劫之巅，也非你族的祥瑞地。”

    “李公子，你是否忘了？你现在是鬼市中的一员。”

    “这里是我，你在我的体内，是我的一部分。”

    “我在命令你。”

    她将那杯“酒水”推向李力，比李力更加没有情绪的双眸注视。

    “去死，或完成我的要求。”

    这一情况让小麒麟的心头顿时警铃大作！来自命运提示的危机感疯狂催促，提醒她不要自寻死路。

    但接下来，李力做了一个让她差点晕厥的举动。

    啪！

    他一伸手，将那杯“酒”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淡金色的兽皮揭开，金灿灿的炒锅露在所有人眼前。

    “来，杀了我。”

    李力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