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王的战 (第2/2页)

下。

    他知道如果这股劲一泄，不但更加危险，而且对士气的影响和打击将是致命的，甚至会直接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胜负。

    咬紧牙关拼命坚持着。

    看准机会，对着正跟张伯奋拼杀的金兵用力斩出一刀，被腥红的鲜血飚射到脸上，血液独特的腥味像一针兴奋剂，让他精神大振。

    四周不断传出的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士兵被砍中的惨叫声、战马的悲嘶声交杂在一起；寒风劲吹、尘土飞扬、人仰马翻、死尸遍地。黄河岸边的广阔战场上，人类正上演着一场生死大战。

    河水奔腾咆哮、战场人喊马嘶，只有脚下的大地如同沉默而悲伤的母亲，静静地一言不发。一任鲜血流淌、任由尸身跌落。

    赵剑或主动或被动地、不断和金兵拼杀在一处。他和孙注、张伯奋三人的配合也越来越娴熟默契。这两人真的就是为战斗而生的。武艺高强、孔武有力又灵性十足，三人也越杀越兴奋，斩敌越来越快，就像武林高手进入到一个即将突破的玄妙境界一样，三人的攻防绵密而犀利、上中下三路攻杀一击致命。三人杀到之处金兵只能疲于招架，三两下就被斩落马下。

    赵剑此时才开始放眼四处搜寻完颜宗翰的身影。虽然心里早就想寻他，但是四周人马太多，而且根本无暇分神。不断杀来的金兵如飞蛾扑火般涌来，让他也随时游离在生死之间。尽管有两人左右护驾，但也并非完全万无一失。

    这就是战场。

    刀枪无眼、刀剑无情。不论身份高低贵贱，死神面前一律平等。

    随着双方不断地拼杀，金兵活着的人数越来越少，整个战场的战圈也在不停缩小。

    终于，赵剑看见在战场的东南角，有大群的金兵围在一起，与宋军杀作一团。心下有些怀疑完颜宗翰可能正在此处，金兵如此奋力保护的应该是他。便命孙、张两人一起，有意地向着东南角靠过去。

    此时整个战场还有十余处大的战圈，金兵想杀出重围逃命，宋兵想就地将其歼灭，两种想法的激烈对撞，映射在刀剑上就演变成更加狂暴、更加残忍、更加血腥的搏杀

    赵剑想直接冲到东南角，根本不可能。只得率领着众将士冲入到就近的人群中，跟金兵铰杀在一处，提着刀你来我往地继续砍杀。

    此时赵剑的身体慢慢抗过疲劳的临界点，没有了刚才那种力乏的感觉。手中的长刀也是陈规专门用新炼的钢材给他打造的。轻重称手、刀锋锐利。赵剑并没有抡着长刀狂舞，都是有目的的出刀，或挡或杀，既最大程度地节省了体力，也最大效果地杀伤敌人。

    强大的意志、坚韧的心性、必胜的决心、高超的刀法支撑着他一直激战到现在。手刃敌人的快感、浓烈血腥的刺激、宋兵牺牲的惨烈、以命换命的悲壮，都像吗啡一样不断地刺激着他，整个人进入到一种亢奋和愤怒并存的状态。

    战场上拼杀到此刻的所有人，早已经被身边不停上演的各种惨烈、杀戮、暴虐、死亡刺激得没有了害怕和畏惧，忘记了逃命，甚至忘记了生死。心里只剩下麻木和杀戮，眼睛里布满血丝和凶狠，机械而本能地和敌人亡命拼杀，直到把敌人的脑袋砍下或者自己被敌人砍死才会停止动作。

    拼杀到此时，生死早已被厮杀的双方看轻甚至遗忘，更多是在宣泄心中的戾气和凶性。

    拼杀中的士兵，不停地或被敌人正面一刀劈死、或被敌人背后一枪捅入。刀枪入体时甚至身体已感觉不到痛楚，反而会有一丝解脱的欣喜。

    因为太累了，真的实在太累。人在极度疲倦之时的想法会变得简单而纯粹。就如连续几天没睡觉终于倒在床上一样，只要能狠狠地睡一觉，就算地震来了也无所谓。

    倒下者在力量和生机迅速离开身体的瞬间，只想躺着，闭上眼睛，再也不愿动弹。哪怕是抬一下眼皮都觉得重若千斤，都会耗尽全身的力量。

    生与死，在倒下之后的那一刻，好似突然变得没有以为的那么重要了。拼得太累，死亡已成了解脱。坚硬的泥土此刻竟似母亲的怀抱，宽广而安稳。

    当无尽的黑暗淹没眼中最后的那抺光亮，死亡也迅即地占据了这具躯壳。属于他的世界顿时彻底地沉静下来，静得再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灵魂不知是消亡还是已飞升。rou体却会随着血液流失而迅速地苍白、僵硬。最后像一截扔在地上的树桩一样，清冷而冰凉。

    唯有尸体上醒目的刀口、刀口处凝结的血痂、已被砍破的头颅或者，从划破的肚子里掉落在地的内脏，这些形形色色、各种不同的创伤，向还活着的敌人或同袍证明，他不久前也活着过。

    两军的人数在不断拼杀中锐减着，减少的快慢使宋军将士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越打越少的金兵死伤的频率以看得见的速度在加快。

    赵剑此时也有些麻木了。

    眼神中全是无尽的暴虐和杀人之后获得的快感，鲜血喷溅在脸上的刺激，使他已不讨厌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浓厚腥臭味。其他人也同样没有谁感到不适，反倒令还在拼命中的双方将士更觉亢奋，并源源不断地激发出灵魂深处的嗜血和狂暴，让每一次出刀、每一下挥砍都能拼尽全力，直到对方倒下才会停手，转而奔向下一个敌人。

    赵剑的双臂、胸前、后背的战袍上也到处都是被刀口划破的痕迹。幸好里面穿着钢制的护甲，才没有被伤到筋骨。左手臂上伤口处外翻的皮rou此时也只有微弱的痛感。

    极度的亢奋、麻木、狂暴、嗜血使他只知道挥刀砍向一个个跟他挥刀对砍的金兵，整个人完全进入到了一种半颠狂的状态之中，越打越猛、出手杀人越来越快，心里只有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