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猜意鹓雏竟未休 (第2/2页)
兴奋之情,“陛下如此垂爱,老臣惶恐。” 宇文宙笑容淡薄了几分,口中兀自吩咐,“孟栾,替朕拟旨,昱王宇文修功勋卓著,平叛有功,着赐封怒州给昱王宇文修,拟好后即刻昭告天下。” “是。”孟栾直起身子道。 他的声音迅速被更大的声音盖过。 “谢皇上隆恩!” 宇文修高声呼道,大礼叩拜。 朝堂百官已起身拜伏,“恭喜皇上,恭喜昱怒王!” 宇文宙眼神一一划过长春殿中各人的欢悦神情,含笑微微点头,只是眼中,殊无半点笑意,甚至充满了落寞。 就在殿内殿外的欢呼声响成一片之时,今日的接风宴终于达到了高潮,即将结束,该摸额的摸额,当畅饮的畅饮,笙歌钟鼓复又响起,美人成群结队再度上场,可总有人失去了兴致。 就在宇文宙想要先一步离场,让众卿家自顾欢乐时,披着貂裘的宇文修却再度叫住了他。 “皇上,老臣既已身拜两州之主,为着国本安宁,那么有些话,便不得不说了。” 宇文宙有些纳罕,大愿得成,他还欲如何? “有什么话,皇叔不妨直说。” 宇文修不紧不慢从心腹手中拿过一物,用绸缎包着,双手呈上。 “皇上,我要弹劾护国侯府世子薛鳌,阵前通敌叛国,差点导致叛军渡过乐江南下,直犯京城。害我联军将士白白牺牲数万性命。此乃从叛军首领杨吉手中收缴的双方签订之盟书。证据确凿,请皇上过目。” 除了部分文官大吃一惊外,今日班师众人皆知此事,明白宇文修这是要秋后算账了。故而一个个隔岸观火,坐看好戏又将上演。 宇文宙亦知此事,只是不料宇文修突然抖出,可转念一想,便知缘由。皆是方才薛家阻挠他之故。 不待他示意,王英自然上前接过,打开绸缎后,果然一匹帛书呈现在众人眼前。 上有尘土手印,亦有血迹斑斑,边缘似被锋利器物削过,起了毛边,然而当中的字迹依旧赫然在目—— “助杨渡江”、“共分天下”这些字眼,虽已有了准备,依旧还是刺痛了人间帝王那颗脆弱的心。 上头帅印无疑是杨吉的,应是宇文宙的祖父晚年赐下的,他都未曾见过。没想到这第一次看见,就是在与臣子勾结谋反的帛书上。
与之并列的那个“薛”字印记,红得像血一般。 他抬睫扫了一眼薛家所在,侯府并无人出言。殿内除了烛火的噼啪声,就只剩深深浅浅的呼吸。 宇文宙心烦地将帛书扔在桌案旁,任由边角被菜汤酒水所浸湿。问宇文修道,“皇叔,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军报中,你不是说是穆王通敌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护国侯府?” 宇文修面色不变,“皇上,穆王说去北岸剿灭杨吉数万后军,可比臣十余万人剿灭杨吉更快,臣怀疑,他携带反军一同南下云州了!” “而护国侯府同叛军的联络,臣本不知情,直到军报发出后才从杨吉身上搜出,故而此时才报。” “如此确凿证据,未免国贼忝居高位,臣即便被人安上打击报复的骂名,也要禀告皇上知晓!”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提前自辱,宇文宙心中冷笑,什么军报发出后才找到罪证,他真当自己能瞒得过天下人吗? 可悲的是,他明知道鱼龙卫会和自己通报消息,也照样选择欺君罔上,不就是笃定自己不会戳穿么? 看来自己这个皇帝,当得还真是失败啊…… “原来如此。”他淡淡说道。 薛鳌终于再次出列,“皇上,臣有罪!” 文武百官立即惊讶望去,就连宇文修也诧异不已,这等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说认就认了。 说着认罪,薛鳌不见愤懑惶急,坐在轮椅上姿态懒惰。 “臣身体受伤,不慎在阵前将印信遗失,这才导致让jianian人有隙陷害微臣。” 百官一颗心又尽数吞回了肚子里去,难掩索然无味。 “是以,你的意思是,昱怒王所言之事,你并不知情?” 宇文宙顺着问下去,脑中却想要从中分析出自己最妥当的应对来。 “回皇上,联军上下皆知,我去丰宁之前便有恙在身,且深知己不懂军事,更不敢插手对阵之法。臣便不知,臣一无军权,而不参议,仅有一个印记,如何有能耐,在数十万联军眼皮子底下,放反军过江,望皇上明察。” “皇上!” 宇文修又道,“臣军报上已写明,杨贼自穆王的防区渡江,如今已携数万叛军南下,且杨吉死前声称是穆王背信弃义,行迹大为可疑。虽无物证,却人证确凿。” “然为何帛书落款却是薛家印记?” 文武百官皆竖起了耳朵,仍显不够,不由齐刷刷侧目望来,只欲看他说出什么个答案来。 “为什么?” 宇文宙也好奇了,忍不住出声递个话头。 “只因穆王身居要职,不便亲往过江签订盟书,而薛世子一开始便深居简出,甚少人得见其面。加之又武功高强,想要避人耳目,渡江通敌,最是方便不过。由此可见,穆王通敌之事,全由薛家代为居中联络。是以,穆王行其实,薛家担其名。” “却没料到谋逆事败,杨吉不甘孤身赴死,便拿出罪证,将事情大白于天下!故而才让皇上和诸位看到如此怪相:穆王有实无名,而薛家却有名无实耳。” 殿中不知是谁,响起了低低的惊呼。 此番宇文修的推理,可谓丝丝入扣,完美解释了这种种异样。照他的说法,穆王和薛家联手通敌叛国,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只是,仍差一点。 众人消化了片刻后,宇文宙代百官问出了那最最关键的一点。 “通敌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最恐泄密,为人所知。且不论穆王和护国侯府往日素无来往,即便关系尚可,也不至于他们二人会联手卖国?还如此巧妙的分工,彼此无法互相监督,但凡一方临时变卦,另一方便死无葬身之地。何以如此?” 宇文修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的薛鳌,故意让这个问题的余音在大殿中回荡了刹那。 在薛鳌铁青的面色里,他终于以胜利者的姿态解释道,“自然是因为——侯府嫡女,罪人薛璧的唯一骨血,如今正是穆王的座上宾,穆王军的副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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