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棋的笔记 (第3/3页)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 我强压住脑子里不断冒出的恐怖而又疯狂的推测,告诉自己先冷静。
我想起一位做风险评估的朋友跟我说过的话,“当你感到恐慌的时候,你预测的结果往往不准确,并且会让你更加恐慌。越是恐慌就越要相信数值概率,相信算法,相信证据,要抛弃情绪,理性思考。“ 没错,我要找证据。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核对时间,明天我要想办法打听出点什么。 就在我刚刚冷静下来,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抬眼突然看到窗帘上映出了一个人影!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差点惊叫出声。 我强压住惶恐,稍微定了定神,看轮廓,那是一个成年男人,微胖,身高大概在175左右。他的身体贴的很近,看姿势他似乎是双手放在耳侧,趴俯在外面的窗户上。 我没敢轻举妄动,不声不响地翻过身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枕边的背包。一层细密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渗出,我死盯着那黑影,他依旧保持原样,一动不动。背包的外兜里装有一把军用折叠铲,一番摸索以后,直接被我展开拿在了手里。就在我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帘上那个诡异人影的时候,我身后竟传来连续的一串力道极重的敲击声“咚咚咚!“我着实被惊到了,猛的回头看去,那个方向只有房间的门可以发出这种木质敲击声。莫非刚才有什么人在用力砸门? 我现在已是满头大汗。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我大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我连忙翻身下床,悄悄走到了门口,靠在门边,双手紧握住那把铲子,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可是我等了足足五分钟也没再听到刚才那种敲击声。回头看向窗户,我惊讶的发现刚刚的人影也不见了。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可怕,无论是那敲击声还是那人影,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承认,现在我很难保持冷静,尤其我这种没事喜欢研究哲学的人天生就爱怀疑。发生这种情况,我大概也就想出了几百种可能性。但为了壮胆,我选择了一种我认为最具喜剧色彩的解释:“门外有一个泰森脾气的袋鼠正在练习散打”这对我很有效,想到这,恐惧退去了大半。 正当我壮着胆子想要开门出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一阵眩晕感忽的从脚底板向我的大脑迅速袭来。我开始眼冒金星,手里的折叠铲也瞬间脱落,紧接着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我的视野逐渐模糊,意识也慢慢的凝滞了……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到轻的不能再轻,我开始缓慢的向上飘浮,越飘越高……接着,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可以重新支配了。我的眼睛始终睁不开,只能凭借其他的感官,我感觉自己似乎飘浮在水中,冰冷刺骨的水流贯彻我的全身。在我即将忍受不下去这寒冷的时候,水流转而开始变得温暖舒适,在这一冷一热的双重刺激下,我逐渐开始困倦……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被人转移到了野外。我躺在一片稀疏的草甸上,西侧不远处有一条哗哗流淌的小溪。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我的背包行李和装备都在,包括那把折叠铲。“妈的邪门儿”,骂了一句,我便站起来摸自己的衣兜,想翻出根烟来抽抽。 结果烟翻到了,刚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继续找打火机的时候,我竟意外的从兜里摸出一张折叠了好几层的纸条。展开来一看,我乐了。那是一段歪歪扭扭的普通话结合拼音,大意是这样的: “……俺明明都告诉你了,让你说话注意点,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呢?你醒了就沿着水流往下游走,一直走别回头,俺在前面的河谷等你。千万别回村,别让村里人逮住你。唉,怪俺多嘴,不过既然都这样了,俺不如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死咯啊……” 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字迹的主人。 站在原地连着抽了四根烟以后,我才缓过劲来,带上装备继续按照提示行进。我有种预感,自己这次摊上大事了。一想到我要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和一群有杀人嫌疑的刁民斡旋,我甚至都有些后悔只身一人来到这个鬼地方了。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我远远看到前面就是河谷的入口。两侧山体的石壁十分陡峭。我的心却如断崖式下跌一般忽然一沉。一直以来,我都因为过于想当然而忽略了事件的其他可能性。我停下来问自己一个问题“这件事还可不可以有另一种解释?” 如今看来,车夫也同样跟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们告诉我的,都是他们想要让我知道的,那么按照这种逻辑,我如今的处境与动向,很可能都是车夫精心策划好的。假使他故意要我对着村长为首的利益集团暴露出自己对十年前那件事的知情以及关心,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前方会是另一个圈套吗? 车夫的立场与村长不同,后者对我的态度目前来看不太友好,但这并不意味着前者对我无害。想来想去,我大概是这困局里的一个难得的变量,我的到访注定会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虽然这一切都只是我头脑中的猜测,但不管车夫的态度如何,他都需要我这个变量存在。 想通了这些,我才坦然地走进了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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