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一梦_第三章 幽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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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幽禁 (第3/3页)

便想着投诚到对方阵营,此人绝非忠臣良将,陛下切不可轻信于他!为了契丹能一举拿下中原,还望陛下三思啊!”

    看到赵延寿说到动情之处,几乎涨红了脸,耶律德光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爱卿着实多虑,杜重威与你之间孰轻孰重,难道朕还掂量不明么?你是最早追随朕的肱骨之臣,更是杜重威的校样之榜,没有你,就没有今日投诚的十万大军,故而爱卿不必忧虑。朕对那杜重威好,不过是逢场作戏,朕与你的情意,才是正如李白所言,‘不及汪伦送我情’呐。”

    “微臣能以卑贱之身换得陛下信任,实乃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泽,陛下就是延寿的天,就是我赵家世世代代效忠的神!”

    耶律见状,赶忙命人将一袭同式龙袍送至赵延寿眼前,“待朕入主中原,将亲手为爱卿披上这锦簇龙袍!中原江山,有朕的一半,自然有你的一半!”

    有那么一时恍忽,耶律德光感觉跟这些汉人处久了,说话做事也渐渐像演戏一般。许多话、许多事说着做着,便觉得十分套路,又备感无趣起来,这两个投机之徒不过是其“以汉治汉”之策的卑微棋子,事成之后,终将舍弃罢了。

    而如今,他内心极为渴望收为己用的人,却迟迟没有任何表态,在他看来,说服这个人倒比拿下中原江山困难许多。

    待赵延寿退下,耶律德光便迫不及待地叫人将他请入御帐。

    卸下盔甲、身着布衣的符彦卿,虽显清瘦,流露出的傲然气质却没有丝毫褪色,他向耶律德光微微拱手以示,高峻却不失分寸,礼貌却毫无谄媚。

    “符将军多日以来身居契丹营帐,吃住可还顺心如意?”耶律德光一脸关切。

    “多谢贵人几日以来施恩照拂,冠侯感激不尽。只是这栾城本属我汉家领地,哪里还有我汉人在自家住不习惯的道理?反倒是贵人,可还曾适应我中原天下这般浩瀚水土?”符彦卿嘴角轻扬,不经意间便掌握了此番对话的主动权。

    “符将军,朕知道你一向对朕不曾服气。的确,朕曾兵败于你,但形势比人强,你为之效忠的朝廷如今已近乎瓦解,你如今也已落入朕手。”耶律德光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符彦卿身旁,紧皱着眉头,“朕的一句话,可以杀你,也可以让你和你的符家军永享荣华。因为,朕真的敬你是一条好汉。”

    符彦卿微微颔首,与耶律德光四目相对,仍旧毫无畏惧,“贵人此言差矣,贵人乃一代英豪,冠侯怎敢暗藏轻视与不屑,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耶律德光打断他的陈词,“昔日汉武帝三次大战匈奴,却仍旧重用匈奴王子金日磾,甚至榻前托孤,你们汉人有一句俗语,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不正应当如此么?”

    “那冠侯有三问,想问予贵人。若贵人之答可令冠侯心服口服,冠侯也愿效仿金王子,毕其余生效忠于你。”符彦卿凝视着耶律,双眼泛着精光,“一问贵人率兵攻下晋国,是为何?二问贵人率兵攻下晋国后,做何为?三问贵人与晋帝之间,有何异?”

    耶律德光被符彦卿逼问得哑口无言,完全不知其中的关窍所在。

    他不懂,这些问题究竟有何区别,也不知符彦卿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何药。

    “其实,这三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便是‘民心’。当今乱局,四分五裂,各方势力逐鹿中原,却终究如落花流水、怏怏而逝,只因他们占有了土地,却占不了民心,占不了民心,便终将复失了天下!”

    符彦卿冷冷的声音传来,好似向他的心头插入一把尖刀,“其实你已经输了!”

    耶律德光暴怒,一把打翻了木桌,桌上的汉家美食随着诸多羊皮卷一同散落。符彦卿蹲下,捡起滚落在其脚边烹炸的糖饼,仍自顾自说道,“老子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庖厨烹饪菜肴,首先便需要压制住锅内的油星,若任其沸腾四溅,伤的终将是庖厨自己。”

    耶律转过身猛地抓起符彦卿的领口,咬牙切齿,青筋四起,“朕要用战斗的胜利,让你悔恨今日的言语!待我契丹军踏平中原,朕要你心服口服地跪在朕的脚下,俯首帖耳!朕今日不杀你,就是等凯旋那日,再好好羞辱于你!”

    安歌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梦里的她,仿若看见父亲被杜重威和江百捆绑着手脚,站在万丈深渊的悬崖峭壁,她哀求着,哭泣着,却阻止不了他们一掌将父亲击落山崖,而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是那么无能为力、撕心裂肺。

    转过头去,见到他仍在药桶旁边认真忙碌着。

    “我……”安歌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对他说。

    此时,他却突然回眸,一反之前的狂妄与不羁,眉头紧蹙,面目严肃,教她生生将满腹心事噎了回去。

    “我已为你进行了三次药浴,如今这第四次,也是最危险的一次。所以,无论过程多艰难,你都必须给我撑下去。”

    安歌感到好似圣旨一般的压迫气势扑面而来,没容自己做何念想,便已不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错,可比之前温顺多了。”他轻巧地挽起飘逸的长发,在头顶盘成最简单的发髻,令他精致的轮廓更显立体清晰。

    见安歌还在呆愣,他剑眉一挑,“这是要枉费我为你配了一夜的药浴冷却么?还不快脱掉衣服。”

    安歌脑海里闪回到她昨夜昏倒前的画面,自己被他紧紧拥在怀中,还有那似幻似真冰冷的唇齿相依,仿佛从那时起,他们之间的一切,好似突然开始有了些许不同。

    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燃烧,毅然决然地摇头。

    没成想,前一瞬还在盛气凌人的他,却无奈地扯下系紧发髻的丝绦,用它蒙住双眼,“大小姐,这下可否满意?”

    安歌望着他瀑黑的长发,抿嘴一笑,转过身去,怯生生地解开束腰。

    “有什么了不起?你昏迷不醒的那几日,我又不是没见过。”

    她恼羞成怒,猛地把外袍甩在他的头上,“我要用这烛火烧光你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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