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一梦_第二十二章 求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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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求凰 (第2/3页)

小看我了,若不是心意已定,我怎会将自己轻易交付给他人?”安歌因羞涩躲闪着他纠缠的目光,“我在性情上虽与普通女子有所不同,可对婚姻的正视却与别人别无二致,我也不愿背负被夫家休离的名分。孟昶是我的恩人,你如今是我的夫君,他远在天边,而你近在眼前。崇训,其实我也认命,我相信每一个遇见,都会有它的道理和成因。”

    李崇训又将脸凑得更近,“这事从何时开始?”

    “何事?”

    “你不再厌恶我这事。”

    安歌将头埋得更深,“或许在栾城的陪伴,或许每一次交集,其实都是一次潜移默化地攻城略地。”

    “如此,还是我输了。”李崇训拉起她微凉的双手,“早在汾水河边见到未曾出嫁的你,我就不再厌恶你,高高的心墙堡垒就轰然倒塌了。”

    安歌嬉笑着调戏,“你还是我认识的李崇训么?这么深谙花言巧语、巧舌如簧。”

    崇训抿着唇,强忍笑意,“还说我,你还是我认识的符将军么?这么柔情似水、人比花娇。”

    “那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将军的厉害。”安歌心里一横,突然发力将李崇训压倒在地,“以天为盖地为庐,本将军便收了你!”

    她用力扯开李崇训并不厚重的衣衫,但就在恍惚地推搡间,她一下坐在自己虚跪的右腿上,整个人重心不稳,朝身下之人重重倒去,只听李崇训闷哼一声,安歌这才知道,触碰到了他右手的累累伤疤。

    只见他咬紧牙关,嘴角依旧荡漾着温暖的笑容,“以前从不觉得伤口疼,今日却有了痛感,你真的令我感受到什么是真实地活着。安歌,谢谢你!”

    她心头一酸,便闭着眼,一件一件褪去自己的外衣,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因紧张而微微颤动。

    起初,晚风袭来,她觉得身上的皮肤被吹起一层密布的颗粒。

    她停在那里,不敢睁开双眼。

    崇训轻轻拾起地上散乱的衣服,帮她将外衣重新裹在身前,“夜晚风大,安歌,不许胡闹。”

    “今日,我便要胡闹!”安歌笃定心意,要将他掀翻在地。

    “安歌!”崇训赶忙箍住她那双冰冷的手,叫她无法动弹,“你听我说!我不能这么做!”

    安歌整个身体不由得僵硬起来,伤心地咆哮,“栾城之战败了,被自己的亲人算计了,被结拜的义兄所不齿,如今,连夫君都不肯碰我……我究竟是怎样的不堪,令人唾弃到如此地步!”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崇训连忙紧紧拥住她,“秦先生说,你的身子还未完全将养好……一年内不得行夫妻之礼,我一直谨记。”

    安歌睁着朦胧的泪眼,回眸确认,“此话当真?”

    崇训将唇移至她耳畔,悄声说道,“‘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我愿意只做被你迷惑的登徒子。咱们先把身子养好,以后的路还长。”

    安歌破涕为笑,胡乱抹着满脸泪痕,和他击掌盟誓,“好,姑且信了你!”

    听见安歌空旷的肚子于此时不合时宜地发泄着不满,崇训笑着帮她整理好衣衫,驾着墨车准备打道回府。

    安歌坐在他身后,环住他纤瘦的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崇训,为我诵首诗吧……”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信手拈来那支似乎可做定情之诗的《凤求凰》。

    “哼,你日后胆敢像司马相如待卓文君那样待我,休怪我动手不动口!”

    崇训无奈而又宠溺地笑着,握紧那双纤纤玉指,此时,他觉得无比心安,真想一辈子驾着这台墨车,带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就这样不问前路地朝远方驶去,直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直到山崖无棱、江水为竭。

    “我想听你再为我唱遍及笄那日的曲子。”

    “曲词可是柴氏兄嫂所做,别怪我没跟你说清楚。”

    “那曲调转折是你所谱吗?”

    “嗯,音律确为我即兴所谱。”

    安歌伸着拇指,极尽赞赏之能事,“快唱快唱,我要听!”

    “巾帼名天下,清隽如烟霞,小镜云鬓展,蜡炬泪始干……”

    安歌上翘着骄傲的嘴角,欣然接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睡意与爱情的痴缠。

    离开军营后的平静生活,对安歌而言,就是一种新奇享受和自我放逐,过往充斥着杀戮、得失与生死的岁月,沉积了太多的浮躁,如今,她终于可以成为一名清道夫,逐笔逐条地将那些书写生死无常的压抑历史,慢慢地封存淡忘。

    往后每日,她都会到解忧亭练习作画,从最初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茎,到如今能将就着画出扁舟浮动、山影缭绕的阑珊意境,安歌在手中那支温顺笔管的指引下,将自己的心境全然融汇在柔软平滑的纸面,她最喜欢将轻柔笔尖蘸满墨汁的感觉,感受着一根根狼毫无拘无束地吮吸那份浓稠飘香,更感受着自己的心,加足一分宁静与充实,抹去一分迷茫与戾气。

    当崇训精神好时,总是背着手,静静站在她身后观摩,不发出一丝声响,当安歌长吁口气、放下袖管示意完成画作时,他便探过身来,用精妙绝伦的笔法增添几下画龙点睛之笔,饱满的意象顿时跃然纸上。

    他总会微笑着鼓励安歌,“不过短短几日,笔法就能进步如此,你有这个天赋。”

    安歌作势捏起他脸颊的两个酒窝,肆意将指尖残墨拨动到他的脸上。

    逗他开怀,日渐成为她每日必备的功课。

    可是最近几日,安歌每每放下笔管,身后却是鸦雀无声,除了老实站在一旁守候的次翼,他都不再出现。

    自那日飞云峰二人冰释前嫌,安歌原本以为,能够就此令其开怀,然而随着时光流淌,她才发现,这个在他心底深埋了近二十年的症候,绝非是一日两日可以一笔勾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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