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一梦_第四十二章 隐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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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隐褫 (第1/3页)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陛下,现在不是和这妖女置气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确定前方的战况,依臣看恐怕情形有变……”郭允明赶忙撕开片衣角,塞入安歌口中以令其噤声,又忧心忡忡地看着远方越来越多缴械投降的汉军将领,心急如焚,“陛下还是早些回宫为上。”

    “朕若在此刻回銮,岂不更会乱了军心,不可!”刘承祐赶忙派出一名侍卫驾马跑下刘子陂,前去探听情况,又自言自语着给自己打气,“前方有慕容、侯益,他们对朕忠心耿耿,朕信他们定能力挽狂澜!”

    当前去探讯的侍卫气喘吁吁跪地禀呈时,幸好有郭允明在身边保驾,第一次离战争如此之近的刘承祐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也让他第一次恐惧地意识到,他从小执念渴望而又好不容易刚刚争取到的归于其一身的巍巍皇权,竟真的可能在这一瞬间于自己手中毁于一旦、倾颓不覆。

    “回禀陛下,慕容将军开战不久就坠落马下,至今下落不明,全军陷入群龙无首境地,慕容将军已遁逃的谣言四起,军中顿呈一片溃逃之势,还有众多人等已带兵投降郭氏……”

    “放肆!”刘承祐愤怒与惊惧交织间滚落下马,上前一把揪住侍卫的衣领,眉尾竖起竟好似扬到天上一般,“侯益呢?朕还有他,他不会弃朕于不顾!”

    那侍卫哭丧着脸,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当陛下册封慕容为首战将军,早就引起侯益不满,据说他……他才是第一个带兵投降郭氏的人。”

    此时的刘承祐似乎早已丧失了理智,用手指着一个个如丧考妣的近臣破口大骂,“你们都骗朕!你们都负了朕!你们都是欺君罔上!朕要一个个砍了你们的脑袋!”

    众人皆不敢多言,唯有与皇帝一向亲近的郭允明打断了他的暴虐,突然跪倒在他身前,“陛下,反贼的军队好似要朝这边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陛下快上马回銮吧!”

    当刘承祐的眼中映现着高举郭字黑旗的先锋部队正快步朝刘子陂逼近时,方才的气势如被刀尖刺破一般,顿时倾泻得无影无踪。他命郭允明将安歌一同带走,便号令禁军卫士跟随自己逃命似的快马加鞭返回皇城。

    待到城门脚下,却发现面向正南的玄化门紧紧关闭,刘承祐只得高喊,“刘铢,快给朕开门,反贼一众就要追上来了!”

    他和郭允明接连呼唤了多声,城楼上站在垛口旁侧的守卫士兵依旧无一人有些许反馈,一阵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刘承祐的心头,“刘铢!刘铢!你难道也要造反不成!”

    “臣本不愿造反,”汴梁守将刘铢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他探出半个身子,蔑视地望着城楼之下的孤绝身影,“你为了集权灭了杨邠一家,我那可怜的做了他家媳妇的女儿也在其中,落个尸首不全的下场,这仇我今日就要和你算上一算!”

    刘承祐被弄得哑口无言,思绪早已混乱如麻,也终于了悟到太后之前对自己的规劝欲意何为,心中早已因无助而悔意渐生。

    郭允明见刘承祐两眼空洞迷离,便赶忙扬起头来加以安抚,“刘铢,你作为皇帝臣子,定当为圣上、为朝廷、为百姓考量,怎得因自家私利而犯如此欺君大罪,幸而圣上宽厚雅量,不会就此加罪于你,你快快把城门打开,圣上定当为你加官进爵,大大封赏一番。”

    “真是好笑!”刘铢叉起腰,鄙夷地大笑起来,“如今就只有几人跟随的皇帝,也敢对我承诺封赏,当我是傻瓜一般么?”

    刘承祐惊讶地回过头去,原本近百人的队伍,在抵达城下时仅剩二十余人不到,其余的人或在听闻禁军几乎覆没前线时,或在自己劈头盖脸咒骂他们之时,便已下定了逃跑的决心。

    他原本以为,是这座皇城、是那些憎恶的人困住了自己的手脚,可是如今,殊不知,当自己终于走出城外,回过头才发现,原竟是自己作茧自缚,终究困住了自己。

    “小皇帝,你的人头可值得我拿去找郭威讨个封赏呢!”刘铢目露凶光,缓缓抬起右臂,当即一声令下,彻底堵死了刘承祐躲回皇城的梦幻泡影。

    “放箭!”

    嗖嗖的冷箭密集且快速地从高处飞来,哪里是这几名仅存的忠心侍卫能招架得住的事,允明连忙护着早已四面楚歌的刘承祐调转马头,“陛下,如今前有狼后有虎,我们只能朝北逃了!”

    待到距皇城足足有十里的村落时,原本便所剩无几的亲兵多数已死在乱箭之中,剩余一些看透局势的,也早已仓皇逃窜不知去处,唯有刘承祐、郭允明和安歌的两只坐骑在冬日荒芜的景致中踽踽奔逃。

    郭允明望见此刻已经狼狈失魂的皇帝,金黄色的御衣早已被擦过的树枝磨得萧索破败,发髻变得凌乱不堪,“亡国奴”三个字抑制不住地在脑海中跳脱,瞬间吓得他一个激灵,见路旁矗立着一座衰败的院落,便下意识赶忙勒住缰绳,小心规劝到,“前面便是赵村,臣看似乎已把追兵甩掉,陛下您也倦极,不如在此稍作休整,再做长远盘算。”

    见皇帝面如死灰地下马,他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身后,心中又沉下几分,皇帝有无心力做长远打算他不知,他只知,该是时候为自己的何去何从多做盘算了。

    安歌没有料到,一日之后,她竟又在冥冥之中重新回到了这座寺宇之前。

    那一刻,她只觉,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场仗,她只能赢,赢来告慰冤逝的眷友和英灵!

    刘承祐自打下了马,便瘫坐在寺庙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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