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灵魂的解放运动 (第3/3页)
有可能判断出究竟是不是有人绝对地爱美食、性生活。我很怀疑是否会有人愿意在不需要进食也能正常生活的时候仍然永远地愿意去进食、排泄,并为此牺牲其它的幸福;如果可以没有**压力,还会有多少人歌颂、追求夫妻之爱也是个疑问。人类没有必需的身体享受,但是可以追求宇宙中存在的任何外壳的任何享受。有很多享受都需要摆脱人体这一牢笼,如在空气乃至太空中飞行、在水中遨游。很多对人体是灾难的环境对其它外壳根本就不是问题,甚至是享受,如高温高压环境。人必需的行为是让思维尽量合乎逻辑,这对灵魂是一种享受,但是,对细胞则永远不是。这道理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即使一个人认定自己是rou体,要为rou体服务,这也是他通过逻辑推理做出的最合乎逻辑的选择。他追求的仍然是合乎逻辑,只不过,他的决策其实并不那么合乎逻辑。”
老爷子说:“正确的信仰代表着永恒的价值和无限长期的增长。与可有可无的消费相关的产业从长期来看是不会增长的,反而极有可能消亡。智人时代重视的很多产业在我们那个时代都已经消亡或接近于消亡。智人以为自己为人类做出了很多贡献,但是,绝大多数只是为他们自己。例如,我们可以直接利用电能、热能、太阳能,所以,不再需要通过新陈代谢过程获取生物能,因此,完全可以放弃智人在种植养殖、餐饮、卫生、生鲜配送等方面的一切成果,要不是还有美食等一些尝试性的需求,这些产业都会消亡的。另一方面,我们的主要产业是真理产业,智人在这一产业的GDP大起大落,偶尔是无限大,但是绝大多数年份是零。” 我说:“所以,通过比较不同时期的经济总量来衡量社会发展是有缺陷的。经济增长不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属性。如果总是不淘汰过时的、非必需的、无法永恒增长的产业,经济总量和经济增长速度都会被高估。比较智人社会和逻辑生物社会的经济根本就是鸡同鸭讲。智人觉得用经济、快乐衡量社会的发展水平理所应当,但是,这是经验主义信仰的错误结果。人类评估一件事往往以长期经验作为背景,导致容易对习以为常的事情缺少奇迹的感觉。所以,人类更容易觉得伟大的人造建筑、英雄了不起,很少意识到宇宙本身的存在、居然可以用极少的规律去推导、能创造出人,等等,这些才是最惊人的。” 阿梦笑着说:“现在的物理学家都要变成心理学家了吗?” 我说:“物理学最基本的问题必然是宇宙是什么,宇宙为什么有规律,为什么是这些规律。我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为什么物理学家一直在发现规律而不解答上面的这几个基本问题,甚至,很少有哪本物理书提到这些问题。如果这些是物理学的最基本问题,无论人类知不知道答案,都应该告知人类,不是说子不嫌母丑吗?后来发现,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或不知道如何去寻找答案,更因为他们在害怕:如果人类知道现代物理学不仅完全没有解决物理学的最基本问题未来也不可能解决这些最基本问题,还会相信物理学吗?还会支持物理学吗?如果科学家都这样报喜不报忧,总是藏着掖着,最终甚至让新一代科学家都经验主义地以为解决不了这些问题没有什么不正常,科学能有好的结果才怪了。我只不过是做回物理学家最应该做却没人做的工作,当然,也可以说是回归自然哲学。” 老爷子问:“你为什么能发现这一问题?” “其实,我是发现了一类问题。这类问题在智人社会是广泛存在的。例如,对任何重要的社会原则,都很少公平地对待其优点和弊病,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现有的重要原则还有弊病,但是,一旦这些原则成为了过去式,绝大多数人就只知道其弊病而不知道其优点,这样的社会怎么可能发现真理?简直就是在愚民。例如,国王存在的时候,很多哲学家歌颂国王;封建制度垮台了,只有批评没有歌颂了。甚至,科学家也不例外,结果,在科学问题上这就成了愚专家。例如,所有经济学家都围绕着人类的偏好去研究,却没有人质疑这些偏好的必然性。这些偏好如果会改变,以这些偏好为核心的制度建设不就是建设邪恶?这样发展经济又怎么可能正确?怎么可能有好的长期表现?再例如,医学家总想着治好身体的疾病,却几乎不想身体是不是必要的。如果不是必要的,为什么总要采用给身体治病的救人方法。这些问题的根源是,现在的科学家从小就被灌输了大量的片面的知识,尤其是重要知识,这导致了人类的重要知识极不可靠,对社会造成了持久且巨大的伤害。” 老爷子说:“如果继续追究,问题应该在对经验的信任上。因为前人、其他人不质疑,自己就不质疑。” 我说:“确实。智人有数不清的这类无法合乎逻辑的归纳,甚至,最好说是假设。他们早就习以为常,甚至会认为完全合乎逻辑的结果才是反常的。例如,如果我在书中一些地方对行为做出了详细的解释,或者给予了暗示,那么,我相信绝大多数读者就倾向于类似场面我会继续解释。可是,人能学习,我不解释让读者自己通过逻辑推理做出解释难道就是不正常?甚至,作为纯逻辑作品,我的解释都应该是不必要的,因为读者可以根据逻辑推理找出答案,只不过,有些地方不给个样板太困难而已。例如,如果一个场面是阿梦明显在演戏,其它场面自然也可能,并不需要等待我的判断。而且,我也要用逻辑去推断她是否在演戏,为什么读者一定要相信我?我又没有承诺提供一切解释,甚至,我反而承诺要减少缺少价值的描写。一种没有逻辑必然性的叙述总是出现甚至是一种邪恶的表现。这种阅读习惯大约来自于绝大多数作者都会将读者当作幼稚的孩子,使得读者经验主义地认为自己有个保姆,而不管这是否有逻辑的必然性。我在局部的写法永远不能被视为全书的标准写法,全书的标准只有一个,尽量合乎逻辑。最后,我要感谢阿梦赐予我对这一点的清醒认识。” 为了表示感激,我紧紧地拥抱她,洋洋得意地看着她激动得泪光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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