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为了逻辑:智人开始进化_第十七章 来历不明的孩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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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来历不明的孩子 (第3/3页)

帮助恶人弃恶从善,也能帮助那些在善恶之间难以抉择的人。我奖励你起不到这些作用,除非你想说没有奖励就要继续作恶。虽然我有奖励你的强烈动机,也分不清那是爱、奖励、佩服、身体的欲望还是什么。但是,我还是决定不奖励你。”

    索取奖励的话今天可说不出口。不过,每次和她聊天之后,不论是否得到了利益,我都更加信任她。我甚至怀疑,即使我不爱她了,也会像相信自己一样信任她。内心深处,我认为自己最相信的是阿梦,甚至超过了对逻辑的信任。我知道这无法合乎逻辑。但是,换个角度,即使我不如阿梦那么合乎逻辑,仍然是一个智人之下其余智人之上了。毕竟,只要阿梦的信仰在智人中最合乎逻辑,我的也不会差太多。

    当然,我对阿梦的信仰也很复杂,并不绝对。某种意义上,我把她视为善良的老奶奶,简单的事情不会犯错,尽管我会犯错;复杂的事反过来需要我帮她;但是,她一旦在一件事上认死理,相信自己正确,我就会帮也帮不了,劝也劝不住;问题的难点在于,认死理的她并不一定就错了,甚至,正确率还很高。我还有一个指标,称为不错率,代表我虽然不能认可,但是,也没有理由否定的命题。例如,虽然阿梦管我很严格,我却不能说一定是她错了,尽管我认为我也没错。同时,我们两人似乎又不能同时正确。当然,正确率、不错率都容易受自信心的影响,需要经常校对。例如,我曾经认为阿梦的人是且只是灵魂是错误的,后来认为不能说她错,再后来认为她正确。这一过程让我对她的正确率和不错率评估有了很大提高,对我自己则有所下调。这种不对称性是因为这极度违反常识,理应很难准确,但是,她居然对了,这应该是卓越能力的表现。而且,由于类似的表现不是一次两次,而每一次都是一系列逻辑推理的结果,这种评估从经验主义的角度看还是可靠的。我认为,不错率能更好地评估能力,有些像是战场上的不败。毕竟,要做到每个逻辑推理都正确有难度,不输给同时代的其它人则容易得多。在智人时代,正确率必然很低,但是,如果训练得法,不错率比较容易得到保证。

    不过,相信阿梦和相信逻辑有共同的弊病,会和经验有巨大的冲突。对纯逻辑信仰,逻辑如何成为宇宙,我有很多想不通之处;对阿梦,孩子的来历等问题如果想也会想不通。相比之下,后者要简单得多,因为我能想象出很多合乎逻辑甚至合乎利益的解释,而我无论如何想不出逻辑世界是如何成为宇宙的。当然,更合乎逻辑的做法是根本不应该想。

    虽然我是经验主义者,但是自我评价是能力较强的经验主义者。通常,经验主义者同时也更在乎利益,会要求阿梦澄清事实。但是,我更关心的事实有很多都没有得到澄清,相比之下,这件事既不重要风险也很小。例如,智人都生于宇宙,却对宇宙几乎没有感情,也几乎没人cao心宇宙源于何处,细思极恐,这意味着智人根本不关心自己是否身份不明,是否是野种。至于智人现在为什么心安理得,无非就是自己认了父母,所有人都认为这确实是最亲的亲人,还人为地制定出法律、道德来进一步加强这种认可。可是,这并不解决问题,只要有一天人类发现DNA的亲人确实不应该是最亲的人,所有这一切都只能是滑稽的自我安慰、自我欺骗。人的道理只是人道,不是天的道理。天道难道不应该是天是最亲的亲人吗?否则,天道也太不合乎逻辑了。我怀疑,一些聪明的智人未必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但是,为了利益,尽管现在的爹娘不一定是自己最亲的存在(毕竟,连逻辑都不是100%相信,对什么都无法100%相信,因为可靠性是一定要来自逻辑推理的),仍然可以假装相信这一点,或者拒绝深究。这个决策说起来虽然荒谬,但是每天都在上演。例如,当一个人想思考一下人生、宇宙等必然合乎逻辑的问题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成绩、收入、爱情、亲人、前途等不是必然合乎逻辑的问题,就心安理得地把前者忘得一干二净。一生结束的时候,总结下来几乎没有给最重要的问题留下多少机会,却认为自己一生都在忙着处理重要问题。他们做出这种判断的速度和自信,都让我这个对推理能力极端自信的人望尘莫及,甚至怀疑自我,觉得他们不研究真理实在是非不能也实不为也,有些担心他们进入真理研究领域会砸了自己的饭碗。当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个号称无限大价值的饭碗现在几乎能把人饿死。

    我的经验主义总是和逻辑推理结合在一起的。这不会影响起点,却会影响终点。虽然所有经验主义者都是从经验出发,但是,最终我成为了和其他经验主义者很不一样的经验主义者。既然所有人都说亲情是最重要的经验之一,我认为就要找出最亲的存在;即使有各种信息说某某是你最亲的存在,我也要自己确认,包括对评判标准的确认,如DNA;如果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显然不是对待最重要存在的合乎逻辑的态度。我从小就发现,这个社会经常有人告诉我这个那个,而我自己确认的结果往往是不应该这个那个,这就让我觉得生活充满疑问、步步惊心。我曾经很羡慕无法合乎逻辑的经验主义,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生活简单又快乐,那对我当时的神经衰弱应该有好处。但是,阿梦说动物最不容易有神经衰弱问题,我觉得她当时的眼神不善,连忙重申自己的生物学分类。因此,我得到了阿梦无私的帮助,也满足了我的很多好奇心。通过思考,我认识到智人的灵魂是脆弱的且很不自由,很容易被低级生物cao纵、当枪使,想都不想地就为低级生物奋斗终身,将低级生物视为生命中最亲的存在。所以,我打定主意,一定要小心谨慎地处理一切有价值的推理。这导致我处理众所周知的重要事务的时间越来越少,让我这个功利主义者越来越没有时间追求功利,让我这个个人主义者越来越没时间自私,反而,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堆最重要的事务,尽管没有第三个人承认它们的价值乃至重要性。

    长期以来,我通过自己的思考,小心翼翼地培养着和宇宙之间的感情,生怕自己再次择错。阿梦一开始是兴趣盎然地旁观我养小三的行为。后来,她也积极加入进来,比我更加热衷于这个小三,甚至说过:“我爱它远甚于爱你。”她这么说当然不是因为知道了我认为她才是小三。所以,我不认为现在加入一个小四有什么重要性,更不关注小四的最亲、第二亲、第三亲这类问题。何况,小四必然还处于愚昧的状态之中,认为阿梦是他最亲的人,不知道将来最亲的人告诉他她不应该是他最亲的人会是什么结果。

    等我清醒过来,发现阿梦已经甜甜地睡在旁边,就像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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