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勿以善小而不为 (第2/2页)
各种奇装异服拍下来就是一幅艺术品,当然,在你们这个时代应该是少儿不宜的。既然头发和灵魂、健康无关,也没有绝对的美丑之分,发型就越来越像自然风景,绝大多数时间自由生长,头发里长出草啊花啊都不是稀罕事。偶尔会整整头发,这种事的发生概率大约就像人类搞人造景观一样。但是,像你们这个时代那么统一的发型是很难见到的,逻辑生物更可能干的事是在里面给鸟建个宜居的窝,那其实很有难度。由于外壳技术的飞跃,人类已经不需要讲卫生,可以像动物们一样吃各种肮脏的食物,也不用洗浴。” 我有些难以置信,“智人因为健康的原因而在几千年的时间里迅速地养成了爱洁的习惯,但是,即使没有了这个原因,现在还能回到完全不爱洁的地步吗?” 阿梦说:“理论上应该是可逆的。如果单纯靠自然演化肯定要很长时间。但是,如果意识到对不洁的歧视是邪恶的,就像对大粪的歧视,未来就一定会采取措施消除对不洁状态的歧视。这就是在追求对可能态的公正。如果一种可能态受到了歧视,选择它的人可能很少甚至没有,经验主义者、现实主义者会因此认为这个态无关紧要。但是,一旦消除了歧视,给了这个态公平竞争的机会,可能最终它会成为很重要、很受人欢迎的状态。不洁的状态,不加修剪的发型,都是可能从几乎无人问津迅速变成主流选择的可能态。从功利主义者的角度看,这种几乎不存在的状态如果能实现长期增长,是最具爆发力的。所以,一旦实现了公平对待可能态和实现的态,将是人类正义事业的一个飞跃,因为这种受到歧视的可能态太多了,而经济增长的速度也必然会大幅提高。很多现在几乎无人问津的状态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例如,如果人烟稀少的区域如果有公平的交通、物流、就业机会,就可能有越来越多的人,很有可能就会消灭大城市这种存在。需要强调的是,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更合乎逻辑,而不是为了经济增长。” 我说:“我有一个不同意见。都市的出现并不完全是邪恶造成的。都市和宇宙中的星球星系在结构上有些类似。甚至,和经济中的大公司,知识体系中的学科也有相似性。如果用经验主义归纳,我会猜测这种万物普遍具有的性质体现了真理的某种特性。如果从纯逻辑主义的角度看,我认为这是因为这些存在都多多少少是合乎逻辑的,这应该是逻辑推理的某种本质,某种必然合乎逻辑的真理。当然,我现在还无法用因果推理推导出这一点。”
阿梦说:“难道,这就是模仿宇宙的一个表现?”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还有一个普遍性。公平对待可能态和实现的态,就像是电磁场在空间传播,完全不受哪处有电荷哪处没有电荷的影响。这是最公平地对待可能态和实现的态。照此推理,厂家不能针对当前的客户进行宣传、促销,必须公平对待所有可能的客户,否则就是邪恶。对智人而言,这又是一个几乎难以接受的转变。” 阿梦说:“今天大家讲了一些很新奇的观点,聊了很多智人常见的邪恶,从中至少可以看出,将智人视为善良的社会有多么不可靠。这些观点至少不能被轻易地否定,更难以证明它们是邪恶的。这么多反常识的观点有很好的不错率,本身就说明智人社会有很高的可能性是处处邪恶的。” 阿正似乎有意岔开话题,“地球文明最终融入了更高级文明的大家庭,这真是好事。那么有没有无法融入的文明?” 老爷子说:“当然有。在银河系中心附近,星球密集,有生命的星球也很密集,但是,发展水平悬殊。曾经有很多次,逻辑生物无意中到访相当于智人级别的文明,然后被本地物种嘲笑。对此,逻辑生物能忍让。但是,如果智人出现捕捉、玩弄、解剖、杀死怪兽之类的动机乃至行为,就会让矛盾激化。如果本地物种只有牙齿、长矛,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逻辑生物露一手可能就被视为神了。如果有了原子武器、激光武器,那就是灾难了。逻辑生物也在研究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应对,尽量减少杀戮。但是,由于语言不通,信仰不同,这并不容易。外星生命的自卫能力也有限,做不到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不伤人地自卫。至少到目前为止,规避智人是公认的最佳方案,现在的地球应该也是被规避的星球之一。但是,这并不总能做到,毕竟,探索大自然是必须做的工作。所以,如果智人现在遇到长得像爬虫的逻辑生物,我的直觉反应是这可能会导致灾难。甚至,有人猜测,也许逻辑生物来过地球并动用过武力。当然,由于是经验主义的研究且毫无证据,这类研究并不热门。” 我突然有了灵感,对阿梦说:“既然艺术的关键是自由的、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化妆、美容即使不是真理,也算不上邪恶。” 她的反应也很快,“确实,所以不应该不做。只是代价有些高昂,尤其是时间和精力的投入。不过,我还是应该尝试一下各种外形、气味,如臭味。” 阿正不乐意了,“不行!” 阿梦说:“你不喜欢不是不行的合乎逻辑的理由。不过,过于反叛也不是自由。所以,我应该不分好坏地尝试气味、外貌。你们别嫌弃就好,不过,我不是结果论者也不是功利主义者,你们嫌弃我也不应该放弃。当然,我不可能经常鼓捣这些。” 也许是机会主义者意识到机不可失,也许是个人主义者喜新厌旧,也许纯逻辑主义者意识到这才是正义,也许功利主义者愿意做交易,总而言之,我对此表示了坚决支持,“我对我的灵魂有自信,你尽情尝试好了。既然感受才是核心,现在你愿意改变供给了,是否也应该允许改变需求?而且,除了嗅觉和视觉,人还有触觉、味觉。”我有些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宣判,心中感谢阿正的神助攻。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咬牙声传来了一声“确实有理。” 晚上,阿梦浓妆艳抹地来了,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兴致勃勃地建议预测一下有黏液的逻辑生物的生活,女鬼干净利落地让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歇了十分钟,警告我:有时候放弃抵抗不意味着不能抵抗,对我好不意味着让我现在觉得好。 我猜测这是借口,但是这种小事未尝不能接受,“我还以为你会离家出走。” 她在我旁边坐下,不知为什么臭烘烘地,“为什么,说好了不记仇。” “记不记仇都是靠你一张嘴。” “我应该一秒钟都不记。”猪几乎立即就要感激涕零,但她微微一笑,“说得好听一些,其实我也做不到。” 我很狗腿地抱住她的腿,居然是硫磺药皂!你丫太恶毒了!损人不利己!但是,手中的那种僵硬感让我觉得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怪笑着说:“我能理解你的痛苦。” “没事,痛苦得多的事我都经历过。” 我气得追加了狠狠的一口,恶心得想吐,里面似乎还加了什么?这就是她的目的?她一定会失望的!如此滥用我的信任,我太难了。她疼得张牙舞爪地说:“对灵魂的侮辱不能无所谓。” 我有些诚惶诚恐,“你想把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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