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尽量逻辑地分配利益 (第2/2页)
都分手吧?” 这推理能力实在惨不忍睹,连阿正都歪了歪嘴。话一出口我就感受到了尴尬,幸而,我们对彼此无法合乎逻辑的推理常常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相信对方能自行发现问题,也能减少一些自尊心的不利影响。阿梦说:“你的方法的整体性、效率、逻辑性是难以想象的,这也是我认为你是方法大师的一个原因。每次我想到你从小开始琢磨方法,直到今天取得这么多成果,都让我深深感受到逻辑思维带来的指数增长效果。例如,你现在让旅行受到严格的成本约束主要原因甚至不是为了训练逻辑能力,而是为了让自己很好地恢复工作的欲望,同时还要压制对旅行的热情。如果旅行的时候总是那么舒心快乐,不仅很难恢复工作的热情,也很容易在工作遇到困难就惦记着旅行,甚至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旅行家,对工作没有好处。所以,你倾向于走路、爬山而不是乘坐汽车、缆车;经常脚上带着各种水泡、血泡回到工作中去;经常住低端酒店、青年旅舍而不是高档酒店;经常啃面包、自己做饭而不是去饭店。虽然利益受损,但是,对灵魂、工作、价值有好处。” 我猪油蒙了心一样认定这是毒奶,“舒心的状态往往是合乎经验的状态,能带来利益,但是,会从很多方面导致价值受损。我的旅行虽然貌似穷游,但是,此穷游非彼穷游,目标是为了创造价值而不是为了节约金钱。所以,我并不排斥为了没吃过的美食、没经历过的游乐园、没见识过的女人花钱。” 老爷子暗暗竖起了大拇指,阿梦说:“我们有时也会风尘仆仆、汗流浃背地徒步进入高端酒店,感受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似乎有助于让我的灵魂正确定位。平时,我们彼此对灵魂的要求太严格,多少让灵魂有些喘不过气来。在那种环境下,我的灵魂会感受到那些勤勤恳恳地为rou体服务的灵魂极度可怜,会想到不同灵魂选择的截然不同的生活,以及未来几十年必然完全不同的经历、结果。关键在于,各种人生选择并不是平等的,因为杀人和救人是不平等的,追求价值和追求利益是不平等的,为灵魂和为身体是不平等的。这些经验主义的感受让我很庆幸自己的一生没有成为为细胞卖命的一生,让我的灵魂觉得平时的付出是值得的,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愿意去泯然于智人之中。最终,即使是我残余的经验主义、功利主义也不主张我回到那种高度功利主义、经验主义的生活中去。” 阿正说:“好的旅游难道不是无忧无虑的旅行?你们这种旅行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阿梦说:“旅途要有足够的艰难,这样才会迫使愚蠢的身体开始怀念艰苦工作的美好时光。而且,回去工作的时候,由于状态恢复和灵感的积累,再加上旅途中的艰苦,工作已经不再艰苦,那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很像是追求爱情终有所获的感觉,可以想象,随之而来的往往是一段工作的蜜月期。如果旅途舒适,工作的时候还怀念着旅途,那太不合理了。所以,如果旅途中的风景出乎意料地精彩,充满欢乐、舒适,我们往往会加入一些艰苦的徒步、食宿,目标就是经验主义、功利主义地降低、压制对旅行的预期,相对提升对研究的预期,有利于我们更好地研究真理。所以,我们是通过理智地分配功利,建立更好的功利梯度为创造更大价值服务。研究真理时我们会有意地改善生活的舒适度,不研究真理时会有意降低生活的舒适度。这些都是利用身体的自动归纳能力,增加身体对真理、价值的好感,降低身体对没有真理、价值的生活的好感。例如,我有时会吃着薯片、樱桃在空调房里想问题,而看风景的时候我更倾向于矿泉水就面包,忍受严寒、暴晒、水泡、冻伤。所以,纯逻辑主义者在现实利益上的损失并不很高,而绝大多数智人习惯于为了利益最大而分配利益,这不仅损害价值,损害社会的长远利益,甚至损害个人的长远利益。当然,这个方法更适合于功利主义者、经验主义者,随着信仰逐渐转向纯逻辑主义,影响会不断降低。” 随着食物的不断摄入,我的脑子有了些能量,“我们不追求无脑的旅行,甚至,可以说我们什么时候都不追求无脑的生活。我不认为多思考是一种麻烦,依靠经验、身体的本能才是一种麻烦,甚至是灵魂的耻辱。无脑总是和工作乃至生活的低效相关联的,甚至,明明有脑子却要无脑地生活的时候就是杀人的时候。至于思虑过度的痛苦,身体或许害怕,灵魂则不需要害怕,当然,可以通过各种方法化解,如旅行。一种工作累了可以停止这种工作、换一种工作,而换一种工作的休整效果未必就比无脑差。甚至可以说,灵魂对任何一种工作感到疲劳,都存在其它工作能达到有效地休息的效果。例如,锻炼身体、听音乐在某种条件下都可以成为工作。所以,我把旅行和研究看成两类不同的工作,通过不断切换而大致实现了永远对某种工作充满热情。另一方面,既然灵魂的日常生活应该追求尽量合乎逻辑,这种始终合乎逻辑的工作就能理解为灵魂的正确生活方式。所谓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是不够逻辑的人生安排,是找不到更高效率的工作方式、生活方式的结果。工作和生活就应该是一体化的,所有工作就是所有生活。阿梦就是不能对生活和工作的统一性有正确的认识,她能接受通过满足口腹之欲改善工作时的经验,但是,不能接受传统道德不能接受的工作方式,尽管那必然不是必然更有效率的工作方式,却可能成为更有效率的工作方式。” 阿梦说:“别那么自信!你的很多发现都是概率性的,是走了狗屎运。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放弃你喜欢的工作方式,如不再旅行。” 虽然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是我本能地说:“我踩到的最不可思议的狗屎就是小时候碰到了你。”我没有说我也可能放弃她,尽管这也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却是我很不愿意发生的。虽然我不相信自己说话有言出法随的效果,但是,很不理性地认为能降低一点可能性也是好事。 阿梦在搁置利益追求价值方面要比我强很多,“话说回来,即使因果推理做到极致,也是不足以发现真理的。所以,不逻辑、运气的成分必然存在。为了争取运气,一方面不能在没有价值的事情上浪费运气,另一方面也要各态历经,因为各态历经就像是运气的拾荒者,是在四处寻找运气。所以,旅游不仅是逻辑的主场,也马马虎虎算得上是运气的主场。正是因为你从小各态历经,勇敢地尝试了一些上千亿智人都没有尝试过的思想,我才幸运地和你走到了一起。那不可能是因为我们小时候认识,因为我们小时候认识的人很多很多。” 我觉得今天状态太差了,简直是被她吊打,很是恼火,“各态历经并不是只会捡到宝,也会沾上脏东西。例如,我曾经被各色人种偷过、抢过;虽然你感觉遇上我是幸运,但是对我就很不幸。只不过,应该相信总体效果是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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