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第2/2页)
黄昱轻呼了一口,努力的缓缓坐正了身子,道:“伯爷问可有人指使,罪民属实不知。此事也是直到事发之后,罪民才得到消息。 可罪民当时毕竟是幕僚,怎会看不见一些蛛丝马迹。且更为明显的事,只五十余人,便是再骁勇,又怎可能在蓉不熟的京师这般放肆。 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捣防备森严的内库核心,且杀人劫掠之后,携金银财宝无数,却能安然从容撤离,甚至未曾惊动京中宿卫,直到第二日方被发现。 罪民大胆臆测,杀人劫掠的是五十余人,可这五十余人之后或明或暗,定然不在少数。或许是指使,或许是有意放纵,也或许是推波助澜,总之,定非一二人可为。 大案生成,迅速破案,其后有让功,有人受赏,皆大欢喜。无非便是损了些皇帝的威严和钱财,结果便是如此,考虑起初是否有人指使,便毫无意义了……” 张鹤龄点点头,不得不,黄昱有些东西,至少思路的清晰,不看旁枝末节,直指核心。 黄昱交代的事,起来复杂,但其实真的很简单。 但这般简单的事,让人难堪,更让皇帝难堪。 一伙人劫掠了皇帝的内库,可笑吧?且劫掠的珠宝银两不在少数,而偏偏被五十余人从容带走了。 哦,对了,甚至这五十余饶数字,是案结之时方才落实,但真的是五十余人吗? 张鹤龄偏过头,看向张海问道:“张百户,如今那位董成董典吏,身居何职?” 张海忙道:“回伯爷,据卑职了解,在京中的官员中,名叫董成的有两人,而伯爷你要问的董成,应该是如今身居中城兵马司指挥使的董成了。” 此时黄昱也跟着道:“张百户所言的董成,正是原中城兵马司典吏的董成。他也是那件案子之后,明面上立功受赏的第一人。” 张海想了想,请示道:“伯爷,要不要拿来问一问……” 张鹤龄笑着瞥了瞥张海,不愧是锦衣卫,哪怕原来被压抑的不轻,仕途也极为不顺,但好像看到希望时,骨子里的根性便油然而发。 “拿不了,也不能拿,要知道,当时陛下和朝廷给他的定语,是位卑职低,不忘国事。为人聪颖,断案清晰,且行动果决,有大功。” 张鹤龄摇摇头,淡淡道:“且以本伯猜测,董成应该只是单纯的董成,他办的案子,本身无可指谪。即便是有内情,他也不会知道,若他真正参与了,便不可能只是的六品兵马司指挥了……”
张海楞了楞,道:“伯爷,此是为何?怎会毫无所知?方才黄书生的叙,卑职听明白了,是先大索京师毫无所获,董成思索断言,当日案发城门已然上锁,次日闻报便又封锁城门,那伙贼盗必然来不及将劫掠所得运出城去。 京城搜索如此紧急严密,那伙贼盗又岂敢将如此多的金银藏在家中?既然不敢藏于家中,那么必然急于运出城去藏匿,如此方才安心。后来便是带人盘查丧殡行人,且毫不顾忌死者为大,掘坟开棺,果然,当场查出棺中珍宝银两,人赃并获。 若非今日起此案,卑职了解了清因后果,卑职也定要夸一声,此人英明睿智,断案如神。对得起朝廷给他的褒奖。 可,恕卑职直言,之前有多蠢,之后便显得有多神,前后的差异,太过突兀了。且卑职更有些不明,黄书生所言,那一场人赃并获,所抓的人数只十余人,找回银两亦是不足一二,可案结之时,怎会再不提银两之事,且给案犯的定案人数为五十余……” “不明吗?” 张鹤龄笑了笑,问黄昱:“黄书生,你认为呢?” 黄昱道:“因为银两已无法找回,那十余人被抓之后,交待了同伙,其后便相继畏罪自尽。而他交待的那些同伙,也与外城一处民宅之中被围堵,其后负隅顽抗,见无法逃脱之后,自焚而亡。 至此,案子便断了,也结了。皇帝陛下下旨,其匪首李辅等人斩立决,但其实,已无头可斩,京城人在刑场上看到的,只是其他死囚罢了…” 黄昱话及此,张海突然插言道:“伯爷,此案大有问题啊,一切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些。” 张鹤龄摆摆手,未让张海继续下去,他依然看着黄昱问道:“完了案子,那么,在此案其中,龚侍郎和你黄书生,在明面上扮演了何种角色呢?” 黄昱道:“龚侍郎具体是何角色,罪民不知,但罪民的角色,是董成的临时幕僚,奉龚侍郎之命辅助董成行事。 且案子破的极快,顺利的让罪民这临时幕僚也为之惊叹。罪民敢肯定,董成背后,另有人献策。罪民只是被派过来的牌子,一面写着龚咸熙首席幕僚,代龚咸熙行事之名的牌子。 而也是凭着罪民受龚侍郎委派的名义,论功时被陛下记在了心里。加上地方的政绩,以及履任南京时,有一次入京面圣述职的御前奏对留下的好印象。最终,龚侍郎当上了侍郎……” “呵呵!” 张鹤龄笑了笑,不置可否,突然又问道:“黄书生,在当时,你已是龚侍郎的首席幕宾,但本伯想问问,龚成其人,最信任的是谁?” 黄昱突然感慨道:“伯爷英明,在当时,龚侍郎最信任的人,非是幕宾,而是一随从,几乎和龚侍郎同进同出,也有几分武艺,其名胡锦。 可惜,在龚侍郎当上侍郎之后不久,他突然暴病,死了……” “哈哈,倒是可惜了一个亲信之人……” 张鹤龄笑道:“黄昱,话已到此处,也给了本伯一些感兴趣的启发。但事实上,此案已结愈久,如今只凭臆测,的再多,用场亦是不大。将你留下的东西交给本伯吧……” 黄昱眼神闪了闪,不禁低镣头,沉默了片刻。 而当他再抬起头,张了张嘴便想些什么,可当视线看向张鹤龄的神色时,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胡锦的家眷尚在,胡锦方死那一两年,有龚侍郎照应,过的勉强可以。可后来…… 那一年,罪民私下将其安置,如今便在京城之中,连龚侍郎也只以为是罪民的一处外宅……那处宅子里,罪民也有些许家当置于其汁…” “好一出灯下黑,好一出瞒过海,黄书生,倒真是有些可惜了!” 张鹤龄淡淡的感慨了一声。 张海给他的资料之中,自然将黄昱能被查到的东西查了个清楚,他此时也大致判断出了黄昱所言的外宅是哪一处。但张海所查的资料中,清晰的写着是黄昱的外宅。 有一妾,一子,二女,但显然,事实上并非如此了,他也不禁为黄昱的大胆和缜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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