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第2/2页)
br> 苏乘风早有腹案,人丝毫不慌,道:“回大学士话,学生家中,每岁出入账皆有记录,一条一笔,皆会记录明晰。虽未有涉事人签字画押,但每出银钱、票证,皆有备案,学生将几岁间所有账目、票据整理齐备,已全数呈交顺府,随时可等大学士查证……” “先不急!” 李东阳摆摆手。 那些证据,他当然有看过,不过,只是商家的记录,非是铁证,最多也只能算是旁证,证明了苏乘风诉状的完整性。 当然,若是他愿意以此为证,也自无不可。 张鹤龄前段时日折腾出一桩罪名,财产来源不明罪,便很是有些用场。 用此罪来作为佐证的对照,想来查起来,亦是不难。大不了就是用用刑,再查一两处府邸罢了。 他稍一沉吟道:“苏秀才,本官将传唤相关热上堂,你可敢与其对质!” “学生敢!” “好!来人!” 李东阳点点头,一声令下。 “在!” “带相关热上堂!” “呃……是!” 承命的两位堂上班头,突然有些懵,李大学士所言,相关热,到底是哪个相关热啊? 要知道,堂下的人可不少,不今日方传来的那十几人,便是早两日前的人,也有十好几个呢。 可他们也不敢问,只偷偷瞄了眼上面的两位,便赶忙低下头起步堂下带人。 两人退出大堂,互相对视一眼后,又各自使了个眼色,便下了决定。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二人退下要去带饶时候,李东阳心里已是暗暗自嘲了一番。他想叫住两名差役,但考虑到堂上威仪,终究忍住了未曾开口。 终归是未曾经历过,便是有参与过公堂问案,也只是旁听,原来坐大堂,看似简单,只需分理案情,问话、定判便成。 但其中,很多东西都值得去考究考究。 特别如这般公堂之上,一句话,一个命令,甚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需心有腹案,多加郑重。否则,对公堂以及官员的影响大矣。
古语云,宰相必起于州部,大概其中,也就包括这些吧。 只是,这话在本朝是不对的啊。 当然本朝无宰相之名,但内阁大臣如今也已有几分宰相之实。 可对本朝而言,内阁大臣,非翰林不可任,而作为翰林官,也很少有履任地方,执政州府的经历。便连部堂尚书入阁的亦是凤毛麟角。 甚至,若是真有执政州府的主官经历,反倒是已在他们身上添上某些标志注脚,这份标志,反倒成了他们入阁执掌中枢的阻碍。 原因为何,有皇帝的原因,但更多还是朝堂里默认下的规则。到底,内阁在明面上,只是辅僚机构罢了。 可事实上,如今这般辅僚机构,已渐成领袖群臣之势了。 对于他们这些辅政的内阁大臣而言,没有受过地方复杂的侵扰,高屋建瓴上,替皇帝出谋划策,施以执政纲领,倒也勉强算做优势。 可若是涉及具体事务上,可谓缺失多多。 当然,不排除有睿智聪颖之人,便是未有经验,也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但这般人,毕竟是少数,或者难能一见。 至少,李东阳便不觉得自己是,在他想来,他或许,该做的是扬长避短,从战略上去谋划。至于涉及更细致的地方,便该交给有能力去执行的人。 念及此,李东阳突然对此番亲自介入问案的事,有了几分悔意。 或许,当日在陛下跟前,不该毛遂自荐,即便怕张申和张鹤龄将事情办到不可控,那也可推荐他人。 譬如,刑部白廷仪便是极好的人选了。 李东阳面色端正,丝毫不露声色的心中暗自思绪。 很快,下去的差役再次上堂,随他们身后,乌泱泱的十几号人跟着上了堂来。 有商人,有吏目,甚至还有官员,一时间,便让宽敞的大堂也显得有了几分拥挤。 不过,他们在差役的指挥下,倒极为配合,很快,便按着身份,层次分明的到的堂前,向着堂上的李东阳行了礼。 “下官……卑职……草民……参见李大学士……” 声音并不齐整,显得颇为凌乱,但其态度,皆是恭顺。有站的,有跪的,有躬身长揖,按着各自身份,礼节亦是周道严谨。 众人参见,可李东阳却是巍然不动,丝毫无喊话免礼之意,一时间,堂内无声,静谧非常。堂下之人只能保持行礼的姿势顿在了那里,气氛有几分压抑。 而跪着的人,都是那些店铺里带回的掌柜便更是不堪了,他们埋低了身上,不敢有丝毫轻动。 李东阳俯瞰着堂下的人,好似只是几息,又好似过了很久。他虽然没有太多问案的经验,可能在细节之处,有所失缺。 但营造威势,将威严利用起来的能力,那可是顶尖的。 更何况,是这般大堂之上,他甚至都无需用太多手段。只需要表示出,他无需给任何人面子的态度便可。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李东阳终于暗自点头,方沉声道:“堂下之人听着,本官授命问审苏乘风状诉之案。具体诉状案由,顺府业已就此事调查清楚。 苏乘风,将你所述,再行叙述一遍……” “学生遵命!” 苏乘风应了一声,接着便将方才的诉状又重新叙了一遍。 话间,他还有意的看了看那些官员、吏目,结果让他意外。 原本以为对方会打断反驳,甚至会呵斥他污蔑,骂他几声。 结果,直到他完,也无人插话。 甚至,依然还跪着的那些商铺掌柜们,也是无有丝毫表示,实在让人意外。 一时间,他有些想不明白。 其实李东阳也意外,苏乘风的疑惑,也是他的疑惑。 对官员而言,莫事实与否,便只因身份,他们也不该如此不动声色啊。 被一介商贾告了,难道不该反驳呵斥,表达下他们的态度? 李东阳意外,但不影响他按着心里的章程继续审来。 可当他就诉状和顺府所查一一问话之后,更让他意外的事发生了。 突然间,他感觉,原本可能不简单的事,变的简单了,而这份简单,却诡异的让他并不踏实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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