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沉渊之秘 (第2/2页)
,试探性地推了推大门。 还好,门没上拴。 听着雷声的沉闷轰鸣,少年沿着那条庄严宽敞的洞道,不断深入着山腹,始终屏息而行,唯恐惊扰了这里的安宁。 …… 大理砖岩所铸的山中殿堂香火缭绕,内壁呈现出纯白之色。上方拱形的灰黑亭阁被泄入了影影绰绰的雨影,红砂岩落成的底座下铺设着纵深的水道,倚栏可闻欶欶之声。 殿厅最中央的位置上有一座玉石长台。弥漫的朦胧雾气里,燃烧的灯火正供奉着一尊尊的灵牌。 武洵缓缓在蒲团上跪下,他双手合十,心怀肃穆,皆是恭恭敬敬地一一拜过,然后静默了许久。 起身后,少年的目光,落在了右数第八块的玉牌上。而上面所镌刻的字迹,乃是第八代大武之王的名讳。 这个名字,亦是赫然出现在了“列王血誓”的缔约署名之内。 那看来,从血誓缔结之初算起,大武迄今,竟已历过足足十四代武王的执掌了。 武洵的目光缓缓在祠堂内移转,再次掠过了灰黑的岩柱、漆金的木梁、紫红的铜炉……直至陷于不可见的幽暗。可惜值得注目之物,除却那些飘摇游弋的微明火光外,别无他物。 武洵闭了闭眼,当心头的炽热消失在风的软语中时,清醒的理智也开始回归意识。 他已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在年幼不懂事的时候,还因为在这里玩闹,引起父王痛斥责骂,被罚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当时那么多次的探查和玩耍,已经算是用眼睛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可那时候四处跑动、熟知地形的我都未曾发现什么异样,更何况现在呢? 也许,武桓真的就只是在哄骗我罢了。 心里这样想的同时,他失落之余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辨听着水声的流向,绕过那些镀满岁月痕迹的雕像,再通过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石廊,武洵怀着截然不同的心绪走过了一遍儿时常行的路后,终于来到了祠堂的后方。
他的身体探出了甬道,迎接着意料之中的景。 悬崖峭壁间,暗淡的月光顺着松柏的枝叶齐刷刷地打了下来,通向幽邃不见底的深谷处。 不远处的陡峭岩壁上,那条一直只闻其声却不见其踪的暗河如同飞湍云瀑,自开裂的石隙中狂泻而出,裹挟着浩大无比的水声,箭一样地扑向了下方。 向下遥遥俯瞰,巨峡的底部无处不浮动着浓重压抑的白雾,垂瀑开辟的罅隙间隐约可见湍急的浪涛,与上空的暗云构成了相似的景。 “快要下雨了。”武洵眺望着那些攒动的云层,瞳孔中浮现黯色。 黎明远未来临,他临时编造的那些胡话根本禁不住任何推敲,若他快些赶回武都的话,到时候应该还是有机会瞒天过海的。 当然,被暴雨摧残肯定是个注定的事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这样想着,武洵就顿时宽慰了许多。 轰————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可怕的轰鸣仿佛从心脏中发出,瞬间扩散至胸腔、耳膜,乃至在头颅中激荡起久久不息的狂潮。 武洵震惶之下大惊失色,他用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领口,脚步不稳间,险些摔下悬崖。脚边的几块石子也霎时崩塌滚落,坠下了苍莽无尽的深谷,于涌动的水流间溅开了一线涟漪。但是弥合的白雾很快就抹平了所有的痕迹。 轰——轰—— 持续的轰鸣占据着他所有的感官,让他无比痛苦地缩身抱头,接连撤了好几步。 轰鸣声却突然消减了一些。 呼……呼…… 神智短暂清明的武洵喘着气,心脏依旧无法抑制地狂跳着。 强忍着犹存的心悸感,他又试探性向前走了一步,于是,颅内之音就犹如恶魔之翼般再度出现,一瞬笼罩了他。 只要越靠近深谷,声响就会越发地急促和尖锐,直至变为倾覆魂海的尖啸。 可是分明,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武洵站在原地不动,头上浮现着汗珠,闭目强撑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轰响也降低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范围,让他终于能够睁开眼睛。 一息……两息…… 很快,所有的呼啸都已在魂海中远去,如同消失在阳光中的霾雾,再也找不到一丝的痕迹。 只留下深种心魂的暗影。 深谷之下,断龙江不眠不休地滚涌着,刮着潮水似的雾。 武洵屹立于水渊之侧,神色与衣袖皆淹没在蒸腾的大雾中,他握着腰间的剑柄,独自沉默了很久很久。 永沉谜渊的权柄。 毫无所踪的圣器。 以及……心头浓重压抑的迷雾。 武洵默默回身,原路而返。 他还是放弃了。 …… 当少年之影自宗祠正门而现时,顷刻吸引了几名已徘徊许久的随从。 “殿下。”随从们忙不迭地下马,然后接连拜倒在地。 他们虽然寻踪而来,却不敢擅入这禁地,所以只能驻守在外,静待武洵的出现。 “你们都是卫叔的亲随吗?”武洵眯起眼睛,从黑暗中辨清他们的装束后,才有点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是,侯爷有令,派我等接殿下回府。”几名随从恭声道。 “知道了。”武洵把手掌轻轻搭在腰间,心不在焉地说道。 暗金色的鞘体上,隐约悬挂着雷云的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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