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2/2页)
的。陆昭儿心里升起一丝暖意,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四处瞅瞅,看了半天,才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土坡,道:“就那儿吧。” 顺着她指的方向,村民瞅了瞅,然后提着一把镐头不声不响地过去了。这确实是个好地方,正好向着日出,泥土也还干爽,旁边一棵香樟树,有些稚嫩,没人头高。过去后,他站那儿朝日出方向瞄了瞄,然后开始刨土挖坑,没一袋烟功夫便挖好了。陆昭儿上前帮忙。看着哥哥的无头尸身,她眼圈儿一红泪珠又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哥哥的头颅不见了,在刑场上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兴许是让警察给带走了。 很快,乱葬岗又多了十几处坟头。陆昭儿盘腿在哥哥的坟前默默地坐着。她不再流泪,眸子深处只有冷冷的寒意。好心的村民收拾完后悄然离去。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去的时候,悄无声息。陆昭儿就这样坐着,一直坐到日头落尽才潸然离去。 回到怡湘院后,陆昭儿一头倒在床上蒙在被子里。杜娟来了,一个标致的美人儿,鹅蛋脸,红唇皓齿,柳眉俏睫,谁看了都扎心的那种。她一屁股坐在床头上,伸手掀开被子问道:“清妹,你怎么啦?” 陆昭儿原名叫陆清。陆昭儿是她流落风尘后妈咪给取的。与杜娟在怡湘院相识,更是最亲近的好姐妹。陆昭儿双眼睖睁着,闷不做声。哥哥的事情她没法告诉杜鹃。杜娟当然不知道。两年前,杜娟认识了陆明。陆明经常来找陆昭儿,一来二去,杜鹃便喜欢上了,而且十分痴迷。两人的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纸,陆昭儿没有去捅破。杜娟不说,陆昭儿也装作不知道。 “清妹,你…你到底咋啦?”看着陆昭儿伤心的样子,杜娟心里发慌,着急地问道:“清妹,你说啊,你…你都急死我啦!你这到底是咋啦谁欺负你啦?” 陆昭儿睨了一眼,然后扭头给了个冷背。见她不吭声,杜娟生气了,一跺脚甩头离去。 杜娟离去后,陆昭儿一搐搦眼泪又哗啦哗啦地流,像开了闸的水,被子也浸湿了一大片。过了许久,陆昭儿才迷迷迷糊糊地睡去…… 夜深了,像贪睡的小猫一样安静。月色惨淡惨淡,屋顶一袭银白,凝脂似的。大街上,昏黄的灯光神秘地闪烁着,仿佛在喃喃诉说。忽然,灯光中,嗖地一下一道黑影越过墙头飞入了怡湘院,看身形是一个年轻男子。进入院子后,他又纵身飞上了二楼……
正是做梦的时候,陆昭儿梦见了哥哥。哥哥鲜血淋漓地站在床前,还咧嘴笑着。 “哥…哥……”陆昭儿激动地扑了上去。然而,人影一闪,哥哥不见了,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望着厚厚的黑暗,陆昭儿茫然无措…… “哥,哥……”陆昭儿揪着被子凄厉地嘶喊。尖叫声吵醒了杜鹃。她就住在隔壁。杜娟觉浅,醒来后,没有起床,而是侧耳听了听,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嘶喊。是清妹!她这是咋啦?杜娟嘀咕一声准备起床,刚一转头,心里咯噔一下,就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看见窗户纸上有一条瘦长的黑影。 “鬼!”杜娟尖叫一声,立即像猫一样躲进了被窝,浑身哆哆嗦嗦,嘴里不停地念叨:“鬼,鬼,有鬼……” 过了好一阵子,见外头没有动静,杜娟才掀开被子壮着胆子偷偷往外瞅。咦,黑影不见了!一场惊吓,把睡意都吓跑了,杜娟再也无法入睡。她坐在床上直愣愣地发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警察局终于消停了。或许,昭安城里的地下党被剿了个一干二净。至少,刘从德是这样认为的。昭安城终于平静。 坐在局长办公室里,刘从德双脚搁在桌上。他半眯着摇头晃脑地轻轻哼着小曲,心情好得不得了。就在刚才,有人打电话透风,说省政府奖励他剿灭共党有功,要调他去当警务处处长,委任状已在送来的路上。他早就动了心思,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山城早就呆腻了。什么剿灭地下党有功,狗屁!如果不是自己舍得血本,托关系,找路子,哪有这等好事轮上他?刘从德啊刘从德,你终于踩到狗屎走好运了。忽然,他猛一拍后脑勺突然想起什么。 “来人呐!”刘从德吼了一嗓子。不一会儿,刘黑一溜烟地小跑进来屁颠屁颠地凑到刘从德跟前,问道:“哥,啥事?” “猴子,哥对你咋样,好不?”刘从德瞪着一张猴脸反问道。 “哥,你直说吧,啥事,绕来绕去,我晕。”刘黑脑壳一根筋,听惯了刘从德吩咐,不会弯弯绕绕。 见他如此不开窍,刘从德扬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他脑门上,咬牙切齿地骂道:“呀呵!你个死猴子,上天了,竟敢在你哥面前耍横,胆子肥哩是不,我抽不死你!”他照着刘黑的脑门边抽边骂:“我抽不死你,我抽不死你……”抽完,又大声喝道:“立正,站直咯!”接着,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通臭骂:“你站没站像,坐没坐像,那像个警察。要不是我不罩着,你怕是至今还在街头的流浪堆里做叫花子。我问你,假若我不在了你准备咋混?还回去当叫花子?” 刘从德说的是大实话。他俩其实只是本家,论血缘,中间隔着好几代,是出了户的远房兄弟。他们一个村子的。穿开裆裤的时候,刘黑就是刘从德的跟屁虫。后来,刘从德当兵走了。不久,父母过世,刘黑便成了没人管的孤儿,四处流浪,靠着乞讨度日子。刘从德当上昭安县警察局局长后,从街头的叫花子堆里将刘黑捡了回去,还安排他在警察局里听差。 刘从德一通臭骂,把刘黑的脑瓜搅成一桶浆糊了。愣了半天后,眨巴眨巴几下,他一拍脑袋,眼前倏然灵光一现,终于回过味来,但心里马上咯噔一下,直犯嘀咕,不好,哥这是咋啦?摊上事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咋这样说呢?什么在不在的。呸呸呸!晦气……” “死猴子,说啥呢?什么乱七八糟,我抽你。”刘从德抡着巴掌又拍了过去,但到半空又缩了回去。忽然,他咧嘴笑嘻嘻道:“我要走了,去省政府当警务处长。” 这一下可把刘黑给惊呆了。他愕然地狠狠张大嘴巴,像塞了个鹅蛋。这事十分突然,但他很快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脸上马上堆满笑容,觍着个猴脸躬身贴了过去,说:“哥,真的吗?那敢情好啊。” “猴子,你放心,走之前我会妥妥地安排好你。不过,你得按我的吩咐去办妥几件事,妥了定有你的好处。到省厅后,我也会死死地盯着。” 刘从德睃了他一眼,抬手招了招。刘黑会意,立即凑了过去。刘从德贴着他耳跟叽里咕噜地嘀咕着。刘黑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