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人:父与子的亦正亦邪_第十章 战情纷乱惊燕廷,中台临危发王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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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战情纷乱惊燕廷,中台临危发王令 (第2/3页)



    晋衎身陷黑暗却不得不反观人性的微光,唯见今生志苦,唯有历史醒目。

    “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尚书令孤独地低语,凭着记忆从案卷中找出廷尉府的牒文递给卫满。

    “稍等,我去为二位掌灯。”周悦及时示意卫满无需捧着牒文到外边借着月光看个仔细,自向官役取了新的烛台回来。

    卫满展开竹牒不让周悦落座就凑过去寻光看字,原是自己所思所虑,父亲已经跟晋衎议论妥当,年幼童儿悉获恩免。更有郭济的案情指证贾忠那日到尚书台是为拉拢晋衎挟制君权,确有谋反之心。

    “尊家君知王法,晓人情。”晋衎敛尽愁容对长夜,却有无语对古今的意味。“亦信晋衎非国贼。”

    周悦听晋衎这般掏心掏肺不自抑热泪滚落,而卫满眼中风雨纠葛且有一束烛光若日阳。

    法曹尚书收起牒文朝尚书令行揖,柔和了余念道:“军情自古危重。曹奂从犯致使举族待罪,其兄曹夋不听调令,令君当奏请天子不使王师落于叛逆之手。”

    “哎,坐下讲嘛。”周悦开朗襟怀,拉着卫满和晋衎挤坐一张四方席,委实将那二人窘得都不知道怎么说话好了。

    “额......曹夋。”

    “是,曹夋。”

    晋衎莫名说一句,卫满无由接一句,周悦掩嘴偷偷笑。此时馆外足音橐橐,兵曹尚书荀俶带着几个侍郎提裳小跑,不待役差照例阻拦,侍郎们反入为主把役差给左右架住好让荀俶从速见到尚书令。

    “令君——东牢关告急、东牢关告急!”荀俶扑进门想不到尚书仆射和法曹尚书会和自己打上照面,气喘吁吁地愣了片刻。

    晋衎体会到卫满急于避嫌的心情,主动维护道:“德丰的事说完了,先回吧。”卫满遂从方席上弹了起来,再次行揖向晋衎无声致谢。

    “荀尚书刚刚是提及了东牢关?”周悦在卫满走后朝荀俶颔首告示他近前讲话。

    荀俶腹里猜疑卫氏果然同晋周沆瀣一气,临前将满篇战况的帛书呈交给尚书令。

    帛书上的笔迹远达不成书法的标准,每一滩坨墨的笔画似飞蛾扑火后的灰烬。前人的点勾撇捺变化成今人的恐惧,汗水血水漫漶在缣帛上都腌出了怪味。

    “曹夋胆敢、胆敢草率出兵,竟使主力覆没在洛河!”晋衎震怒忽起,尽管拿着帛书的手禁不住的发颤,也努力拼凑着破碎的理智。

    “现下东牢关兵力不足三千,军中亦无主帅,繁请令君速做决定。”荀俶自将疑难托给晋衎就仿若庇身在虚假的帷幕后,不慌也不忙道。

    周悦看得清楚荀俶虽受上任尚书令的提携但对晋衎怀畏不怀敬,且不追究他生怕曹奂提及与他交往甚密故而屡屡督促中台对曹氏执法的私事,拱手提醒道:“晋令应向陛下禀明。”

    荀俶旋即尖酸地吊高眉梢在阴暗处瞟看周悦,想中台对曹氏怀柔总说是天子的授意,天晓得是不是晋衎怕把曹夋逼急了咕咚一下子给东牢关打开了。

    哼,分明就是在等曹氏做出投敌叛国的行径才好连根拔起,彻清军旅。这回可不是正合晋令的谋图?

    晋衎背手在荀俶身前来回踱步,夜风隔得远却把将士的惨叫拽得近。

    “八万人呐,八万人呐,洛河的下游都给塞堵了。”他恼怒着又闭上眼悲痛地祈祷。闪过面庞的烛光像把刀割疼了他心里的伤,泪似血一般流出来。

    周悦不忍心晋衎一定在苛责他自己不掀起那阵血雨腥风,曹夋兴许不会失了方寸去河东送死,进而替他传令门外道:“叫四品以上赴朝,有时议!”

    “唉。”晋衎顿止绝望的步子,依附着射进窗户的月光再把帛书看了一遍,紧紧对荀俶发问道:“东牢关至今未失?急报通驰之时,齐兵可有渡河?”

    荀俶被晋衎突然判若两人的样子吓得提心吊胆,仔细回顾道:“是,齐州只是据水相望,未登岸攻关。”

    “哈,”晋衎大幸得像是天没塌下来,“齐州尚不做贼矣!”

    “令君此言......”荀俶疑惑的话还没说完,晋衎就着急整装修仪,不消几会儿就口含鸡舌香和周悦出台入宫,仅留兵曹尚书举棋不定。

    燕宫阙楼上羽林禁军逐一换岗准备开朝事宜,在轓车陆续解绳宫道,群臣渐次排队庭外的期间,各色旌旗先行飘飏希露之下,昭示王权。黄门提灯左右,光束编织在服纹笏雕之上好拟短瞬镀了金。

    庭内兵车雷运,仪仗肃纷,压得外边人言之音愈发低迷,待到文武鱼贯雁行,齐聚太极殿,是触目惊心的皇位虚置,而尚书令似从深宫见过天子后亹亹到来。

    晋衎稍一拱手带过众人,放冲默颀淡之态而含彻厉磅礴之势登坐独席。大燕开国前,魏郑设尚书令、御史中丞、司隶校尉三职独坐,而晋钰特行霸权使如今太极殿上众臣列位,尚书令仅距丹陛咫尺。

    “荀兵曹,为诸位详告战情。”

    荀俶料到晋衎会把自己当作引子早早备好了说词,从班位里走出来时顺带扫看了许多张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是在汉州四族遭受重创后被晋衎和吏曹火速提拔起来的新人。

    紧接着殿内为曹夋的惨败议论哗然,晋衎并不选择安抚舆情,而是递目于守在皇位旁的黄门监张不让。

    黄门监低头审视着手里捧着的圣旨,放不下对天子的惦念也还是怕了晋衎的权势,清嗓宣读到临危之际授晋衎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假节钺,都督中外军事。

    尖锐的诏令刹那穿透了公卿的底线,所有议论戛然而止,他们不敢偷觑晋衎,却敢别有深意地瞄一瞄没有天子的皇位,最后不约而同的用挑拨的眼神去刺挠太相杨巩,质问着事到如今,太相和大将军究竟谁多了一点,谁少了一点。

    杨巩在晋衎诛杀贾郭的时候就隔岸观火,自己就算是皇后的父亲,也不愿做帝室的亡魂。

    他带头道:“天子圣明,尽贤以应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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