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2/2页)
国长公主遂哭驸马失礼。寿昌长公主问不出所以,经由臣妾室托付,命臣居中转圜,莫让隋国长公主夫妇失和。” 赵恒不由生出一丝侥幸:“卿就让昭亮领人欺之?” 刘纬一语破其幻想:“隋国长公主夫妇出居驸马都尉府,家中并无长辈,失礼何从谈起?也就严氏勉强算半个。” 赵恒面色如墨:“那个畜生认下了?” “那倒没有。”刘纬道,“不过李昭亮吼了声《去宗正寺论礼》,李遵勖便认打认罚,八九不离十。” 赵恒声色俱厉:“卿是在学赵谏?蓄养衙内为爪牙,昨日李遵勖,明日会是何人?” 刘纬拿马翰、石保兴打悲情牌:“臣再三嘱咐李昭亮孤身前往,可李昭亮总觉得臣想谋夺他家产,又想出这个风头,就把臣那两个侄儿诓去陪绑。” 赵恒心中泛起阵阵无力感,是天子家事如此?还是天下事如此?又或者人人如此、各有各见不得光明的心思? …… 次日午后。 已在德妃刘氏左右听用的江德明登门拜访,宣赵恒口谕,命刘纬参详李遵勖失礼一事。 黄昏前,李昭亮携名医赴驸马都尉府探疾、致歉。 李遵勖惊恐交加,没病也被吓的瘫软在床。 那郎中四十来岁,有板有眼的望闻问切,而后信誓旦旦:“郎君大可放心,某一副药即可断此病根。” 李遵勖很是不以为然,腿软、心虚也能治?他已经做好被李昭亮狠狠敲一笔的打算,强颜欢笑:“有劳郎中费心,不知是医官院哪一位国手?” 那郎中颇为矜持的笑了笑,自有一番庄严气度:“程某并未在医官院任职,但能保证药到病除。”
李遵勖目送程姓郎中前去备药,低三下四的问:“不知李兄从来哪找来的名医?不像是悬壶济世之人。” 李昭亮虚荣心极度膨胀,大大咧咧道:“他家药铺也算是京师数一数二之选,你到底干什么了?” 李遵勖大吃一惊:“荥泽程氏?他是程继宗?他不是把太仆寺致远务的骡子全养死了吗?坐事停官?来给我治病?” 李昭亮强作镇定:“贤弟莫急,骡子跟人不一样,谁知道那骡子是真死还是假死,说不定转卖了。” “我没病!不用吃药!”李遵勖纵身一跃,死死抱住李昭亮,歇斯底里道,“李兄救我……” “松手!快松手!还敢说你没病!人家都说药到病除!” 李昭亮硬拽李遵勖下床,甩开婢女,没头没脑的抡拳。 “大兄住手!” 隋国长公主跌跌撞撞跑来,挡在李昭亮前面,与李遵勖哭成一团。 “谁让他欺负你的?” 李昭亮外强中干,匆匆离去。 “夫人救我,夫人救我,陛下要杀我,陛下要杀我……” 李遵勖又一把抱着隋国号哭。 “妾身没提过,不会的,不会的……” 隋国也慌了,泣不成声。 “我去找爹……不……不……我去找兄长……” 李遵勖夺门而出。 “请驸马都尉安心养病。”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黄门等在中庭影壁前,看似弱不禁风,却令外院仆役、后院婢女噤若寒蝉,脚下是等待发落的寿昌乳母严氏。 “谁让你来的?” 隋国六神无主。 “回长公主殿下,德妃有旨。” 那小黄门不卑不亢。 “夫人救我!” 李遵勖崩溃了,拜倒在隋国裙下。 “官人快起来,妾身这就进宫。” 隋国对跪,像是回到新婚那夜。 宫路崎岖。 赵恒无脸相见。 德妃刘氏又恨又怜。 …… 李昭亮去而复返,哭丧着脸问:“你怎么让殿下这个时候进宫?” 李遵勖猛然惊醒:“你别乱来,你别乱来,救命啊,救命啊……” 江德明领着药童、健卒化身为不速之客:“请驸马给官家、给李家留点体面。” 李遵勖朝命运发出最后的怒吼,“她是宫中所赐,不守妇道,关我何事……” 江德明冷喝:“请驸马用药!” 健卒虎扑,药童猛灌。 李遵勖七窍失守,屎尿泪横流。 李昭亮瘫倒在地:“不至于,不至于……江贵人容我入宫请旨……” 李遵勖带着人世间最后一丝善意闭上双眼…… 李昭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比李继和故去时还伤心。 江德明扔出五张放良文书,捏着鼻子退至门外:“请驸马用印。” 药童掏出银针扎在李遵勖拇指上,就着猩红鲜血用印。 李遵勖悠悠醒转。 江德明语气阴森:“长公主殿下儿女双全之前,驸马不得再纳妾,这五位已经许给军中有功鳏夫为妻,请驸马明日补上一份嫁妆,丰厚一点,或有遗腹子在其中。” 李遵勖脑子里就两个字:“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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