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裂变(1) (第2/2页)
来的东西,该怎么办…… 科罗廖夫就挡在入口处,她的武器也早已折断,已是绝命之局,断无生还的可能。 赛琳娜目光一凛。下一瞬间,紧握着碎片的那只手,竟然就着那碎片的尖刺,直直地捅进了自己的胸腔。 “知错不改,是不好的哦。”再次稳住身体的科罗廖夫用它那几乎占满半个球面的、充斥着不详红光的“眼睛”锁定了赛琳娜。它冲上了前,用机械臂碾上她的左臂,完全锁死了她的行动,”你把偷走的东XZ到哪里去了” 痛觉信号疯狂地攀上了赛琳娜的意识海,尽管如此,她仍旧露出些许笑容,“你是这个空间站的管理AI吧” 一个感染体当然没有办法回答她的提问。 “……真是可悲,变成这样。” “科罗廖夫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你在说什么”令她稍稍意外,对方居然仍有交流能力。 但这点想法带来的波澜很快被痛觉信号完全覆盖,她也意识到这小小的波澜并不能改变现在双方毫无交流可能的现实。 你只是帕弥什的傀儡罢了,赛琳娜这么想着,却并未说出口,默默忍受着。 这个感染体,本应是这个空间站的教学引导AI。大概是为了减少孩童的警惕心,它的外形圆润,它的行为和言语都如孩童般天真浪漫。那些已经成为全新感染体的火力单元应该也是曾经空间站大量存在的教学或维护机器人变成的感染体,它们是相连的,而自己不可能完全清理所有敌人,所以自己的动向一直被对方掌握着。 那只牵制住她的机械臂上,甚至还有过往参观这里的孩子留下的稚嫩涂鸦,现在却只是一个纯粹的杀戮机器。 “好孩子,是不可以妄议别人的哦。但科罗廖夫很宽容。好了,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巨大却坚不可摧的“眼瞳”中红光一闪,“再不合作的话,科罗廖夫就要开启惩戒模式了,根据空间站管理规定,科罗廖夫有使用最低限度的暴力的权利。” 赛琳娜只是平静地看着它,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怎么了为什么不动好吧。接下来要为其他小朋友演示的是,不服从管理的后果。当务之急,是让小偷将偷来的东西物归原主。”两只机械臂猛然砸向了赛琳娜的左手,然后将其硬生生扯了下来。
“呃……”赛琳娜发出一声痛哼,却并没有更多动作。完全无法思考,甚至忘记了自己可以切断痛觉传感,让最后的灭亡来得舒适些。她也可能还记得这点,只是希望最后的灭亡更轰轰烈烈些。 “看来,小偷没有把赃物藏在自己的左手上。”科罗廖夫的球壳上展开许多窗口,更多机械臂伸出,“那么接下来,开始检查别的地方。” -对了,其中有一朵紫色的花朵,非常美丽。 -那大概就是你曾跟我提到过的鸢尾花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美丽的花朵。 -但是老师折下了它,将它分解,供我们理解它的内部构成。 那是公共基础教育中心组织的一次参观,带他们去温室的老师当然不是为了向他们展示花卉的美丽。 老师折下了那朵花,然后在他们面前慢慢地分解了那朵花,先是花柄,然后是花托……花萼,花冠。 被分解的那朵紫色鸢尾静静地躺在培养皿里,任凭所有孩童观察着它的每一个部件。 -然而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当然是太阳和土地已经远去,花朵自然无法绽放了。 她本以为左手被挤压时的感受已经是世间之最,然后这印象迅速被打破了。断链前仍有线路和微改造神经相连的左臂将寸寸崩裂的感觉清晰地传给了她的中央处理。 这几乎是天地残响的疼痛,接下来她又经历了三次,直到她的四肢只剩下一根残破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然后,是整个盆腔和上面仅存的两个长短不一的部分大腿。 整个盆腔的脱落过程她几乎已经无法感知了,系统报错和生物组织的混乱让她完全无法再去体验更多的感觉。 尽管如此,赛琳娜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不再流泪。那并不是因为她强制关闭了这些功能,而是靠着意志死撑着。可能出于尊严,可能出于执念,也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临时在脑海中生出来的游戏,比比谁先撑不住的游戏。 在那一切之上,她仍有一个线程正告诉运转着,这是个只需要大脑参与的过程。 空中花园如同一个温室,自己从来都不该温和地走进这良夜。 又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自己很难想象过去的自己要如何感受到现在的心境。如果没有经历过地狱的锤炼,当然无法唱出世间的绝唱,不是么? 哪怕成为了构造体的她也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场,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她现在真的知道了吗?一个经历过无数战场的人,难道不会对那美好的诀别产生些许向往吗?可如果现在让她去观看一出描述她现状的歌剧,最后再来上一句“愿你的未来充满爱和光明”,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小偷不听话,到底将赃物藏到了哪里去了”科罗廖夫忽然停止了动作,它用那只暗红色的视觉接收器由上至下扫视了她一眼,忽然将她弃之一旁,“小偷……小偷去哪里了” 它忽然就像是‘看’不见了她样,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嗡鸣,迅速离开了通讯室。 是因为她的感染率已经高到了让对方将自己判定成感染体了么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了。 腹部和以下的下肢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余留在意识海中的只有持续不断的痛意。 她不敢切断自己的痛觉信号,唯恐那样会让自己的意识海偏离,她已经感受到埋藏在自己胸腔之下的那块几何体碎片在逐渐感染她的身体。 所有的算力都在维持着逆元装置的正常运作,然而意识海还是逐渐被鲜红所浸染。 从头到尾,她没有发出一丝代表痛苦的声音,最后只是望着碎成一地的自己。 她连叹气也无法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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