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戒心 (第2/2页)
“我不知道,大人。” 维依迟疑了一下,“他们说里面混有点金石的粉末,那是神赐下的,凡人绝对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怎么又是君士坦丁学派? 君士坦丁学派认为,从魔兽身上剥离的铜、铅、锡、铁等贱金属作为一种单一的金属物质是不纯洁、不成熟的,而来自大地的金是纯净完美的。不纯洁的贱金属进化到纯洁的黄金需要一种全能的媒介去促成,也就是所谓点金石,君士坦丁的贤者之石—— ‘这是最古老、最神秘或是最不为人知的,从性质上看是最不可理喻的,也是上天的、降福的和神圣的。所以,点金石是真实的,而且比确实性本身更为确切,是奥秘中的奥秘。它是道德和神的力量,但对无知者则是隐秘的,是天底下万物的极限和目的,一切贤者cao作的最终而不可思议的结果。它是所有要素的完美精华,任何要素无法损害或毁坏的不可毁灭物体,是第五元素。’ ——《雷普利炼金简述》 那是成型的精神概念,纯粹而凝固的以太,炼金术师的圣杯。 埃尔文沉吟片刻,思绪杂乱无章,线索太少,却也无可奈何。纷乱的线团纠缠在一起,只露出几个线头。线头指向一个五百年前早已湮灭在历史中的迷团——君士坦丁学派,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指引,这难道就是白衣服所说的命运? 冒险团下一站的大城,前往圣都格里高利的必经之路,就是古城君士坦丁。 “他们是谁?你们怎么联系。据点又在哪里?”他问道。 “我不能说。我不能出卖别人。”维依渐渐停止了哭泣,言语间显得有些倔强。 “那,你走吧,不要把我问你的事情说出去。”埃尔文也不为难他,竖起一根手指强调,“你的任务成功了,你没有暴露。我没有发现你,你也什么都没说。”
“诶,你不把我带到宗教裁判所烧死吗?” “不不不,依米尔说不能同族相残。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用神眷的力量。”埃尔文用尽量温柔的声音,感觉自己像在哄小孩。 “依米尔真好。我绝对,我保证,我发誓。”维依说得真心诚意。 然后他起身小心翼翼拍拍屁股,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走。时不时悄悄转头看埃尔文一眼,生怕冷面男突然改变主意。 等到巷子转角,他才鼓起勇气一溜烟地飞跑出去。 埃尔文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脑子里考虑起到了康斯坦丁古城怎样去查那个消亡学派的蛛丝马迹。康斯坦丁内城的学院图书馆有可能保留下一些什么东西吗?五百年前的古籍之类? 不止是因为白衣服,异端的盯梢也让他微微有了警戒心,总觉得莫名其妙被搅进了看不清全貌的巨大漩涡。 白衣服知道些什么?异端又知道些什么?‘命运’是一本书,那本书在哪里可以读到? 未知的一切与潜藏在黑暗中的视线都让他缺乏安全感,他想白衣服没有说错,自己的确恐惧着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的糟糕透顶。 跟着那个孩子能不能去到异端的据点,问明白一些事?小维依自以为跑出很远,被他的奔跑所拨动的以太却一直在他的感知中。 他其实还没有下定决心,可总不能一直什么都不知道,被所谓的‘命运’牵着鼻子走。 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呢?埃尔文思前想后得不到答案。 他听过有个词叫‘器量’,在贵族当中相当流行,表示人类的气度和欲望决定了个人能达到的高度,埃尔文不相信这话。元老院贵族老爷的目光紧盯着下一片领土,而街边的乞丐可能只会考虑明天的面包。上位者们喜欢用优美的语句编织成谎言为自己掌握的权力背书,每座元老院下属的造词事业都蓬勃发展。 谎言虽然只是谎言,谎言背后露出的现实却是认真的。就如同乞丐只有资格去追求面包一样,他们住在桥洞下、捡来的破油布搭成的帐篷里,全身密密麻麻都是诅咒的结晶和强行扣掉结石留下的干涸疤痕,再没有几天好活,甚至连啤酒都不敢奢望。 而自己表里如一,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没什么欲求的,毫无器量的神甫,二十多岁还会赖床的糟糕家伙,到底哪里值得关注了呢? 正教崇尚‘天职’,神甫就该一直像个神甫一样,做好神甫该做的事。他告诫自己,即使现在得到了‘尾巴’的力量,虽然小蛇傻乎乎的不像有什么坏心思,那力量本身也是恶魔的饵料,自己绝不能够失去本心——想着凭这力量去占有什么,去改变什么。否则最终真要如同灰发异端所说,带领人类脱离依米尔神? 他自嘲般地牵了牵嘴角,心说这种想法可真是荒唐透顶。 “大…大人,你可以收留我吗?”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半大小子维依居然去而复返。 神甫有些警惕地看他,这孩子是不是看穿了自己想跟踪他的肮脏念头。 “我已经背叛了,他们会知道的,我不能回去,我…我只是个私生子,老爷根本不在乎我,他们……呜呜…呜……”语无伦次,他又要开始哭。 这又是个大麻烦,埃尔文扶额,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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