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富贵险中求 (第2/2页)
。 “你不再追?这可是师父交给你的任务。”付长安落在他身边,似乎并不在意眼前事。从观星台被毁之后,付长安似乎是恢复了正常,然而总处处透出一点诡异来。譬如现在,他身上还残存着血迹,被横斩出的伤口方才勉强愈合,比周遭肌肤更白些,就这样大刺刺地敞在风中。 顾忘川看他一眼,皱着眉头将自己的外袍扯下来扔了过去。 “像什么样子。”他没有回答付长安,只远远地看着裴忱离去的方向。“你猜他们会去何处?” “天下之大,我猜不到。”付长安把顾忘川的袍子胡乱一裹,嗤笑道。 顾忘川忽然带了几分促狭的笑。“他是往西去。” 付长安一愣,脸上难得带了不自在的意味。“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往西边去,何不去见见鹤川凉?也好叫她替我们留意些。”顾忘川扬起眉毛,是他惯常的成竹在胸神情。“我可记得裴忱曾经劝过秋家的人去——昆仑。” 付长安的脸色却蓦然阴沉了下来。 “还不到时候。”他低声道,而后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不到时候,昆仑森严远胜观星台与游云宗!” 顾忘川显得有些吃惊。 “怎么,那里也有这样的布置么?师父的布局,竟是囊括了这个天下?” 付长安眼里有癫狂的火焰。 “是的,灵月阁有,观星台有,游云宗有,昆仑亦有。不仅如此,北燕有,甚至你更意想不到的地方亦有!天下都将不能置身其外,人人都不能置身其外!”
顾忘川忽然一挥袖子。他的动作果决而干脆,空气中清脆一响,打断了付长安后头要出口的所有话。 付长安脸上浮现出清晰的红印来,他没有去摸自己的脸,眼神渐渐清明。 “我说得太多了,你便只当没有听见。”付长安没有动怒,他甚至显得有些心虚。 裴忱还在赶路,这不单单是赶路,更是一场逃亡。 然而他忽然听见征天道:“阵法被解开了,但人应该不会再追来。” “为什么?”裴忱脚下不停。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过去包含了一个谎言。”征天转过脸来,对着裴忱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我是设下阵法的那个,我能看见里头都有些什么。” 裴忱忽然叹了口气。 “你为何叹气?”征天难得关心了一句。 “我只在想,人人都有那样多的痛处,却还要互相征伐。游宗主的道心是空中楼阁,我想要得的,又何尝不是水月镜花?天下有人,如何能没有不平?” 征天对此倒是漠不关心。他只是忽然停在了裴忱眼前,认真地上下打量着他。 “既然如此,你便等得了道心,再上昆仑罢。”裴忱因为这长久的凝视而感到有些不安,此时征天终于开口,却是语出惊人。 “九幽还缀在后头,如何等得?” “我说等得便等得。”征天不耐烦道。“我要你进千山去,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你近在咫尺,你的本事便是叫他们寻不到,此前五年都这么过去了,还怕眼前这段时日?” 征天轻描淡写的语气便像是不过要花三五天工夫,然而不能成就九窍的大有人在,不能凝练道心的也大有人在,裴忱对自己虽信心满满,亦不觉得此事能一蹴而就。 只他眼下茫然无绪,若不按着征天所说行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况且进千山去也不失为一条路,因着游云宗本就在南地,再向南的群峰便已算作千山范畴,沿山脉而行向西到大光明宫,便与昆仑近在咫尺。 裴忱拧眉思索片刻,忽然一笑。 他在游云宗这许久,却是忘了自己靠着什么能看清前路。卜者难以自卜,然而问一问吉凶还是可以的。 征天固然在世间许久,对卜卦却一向不甚感冒,征天剑在裴氏这许多年,他也从未想过要对此有什么了解,因为他一贯不信天命,觉着自己的存在便是为了摧毁天命。 他却也没有阻止裴忱。 良久,裴忱低笑一声。 “上下坎卦,此去险阻重重。” “你还是怕。”征天冷然道,语气中似乎有些饿失望。 裴忱却摇头。他笑意明快,丝毫不像是得了个难卦的样子。 “若此行不险,反而像是个笑话。富贵险中求,我如何不敢赌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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