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第3/3页)
,她置若罔闻,在营中军士敬畏的声声参见中,迎着寒风,撑着病体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跑。
断了线的泪珠在风中漂荡,离瑶此刻仿佛不再是端坐龙椅的九五至尊,只是一个失了魂的女子。 薰儿抱着大氅在离瑶身后追赶,二人先后来到军营正门,那里运送尸体的马队正源源不断地从远处回来,那些尸体每个臂甲上都挂着一缕白缨。 “参见陛下!”负责运送尸体的小将瞅见这两个站在营口的女子,顿时瞪大了双眼,麻利地翻身下马,毕恭毕敬地跪下拜见。 薰儿将大氅披到离瑶身上,替她挡住了身前寒风,问道:“这些,都是白缨游骑的尸体?” 离瑶看着马背上那些无头尸体,颤声道:“为何,都是这般模样?” 小将咽了下口水,道:“启禀陛下,这是因为,因为咱们天奉边军的头颅,能值不少军功……尤其是,白缨游骑的同僚兄弟……” “不,不会的……”离瑶倒退两步,失神说道。 薰儿一把提起小将的衣领,喝问道:“不是还有两百人被俘吗?!我们拿俘虏换!” 小将也是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道:“唐大人,来不及了……” “大军距离他们王城还有两百里都不到,使者快马加鞭,怎就来不及?!” “……那些被俘的弟兄们,没有活路的。运气好些的可能直接被杀,但大部分都会被当成,当成两脚羊……何况,我军将他们逼得那般狠,断了他们的粮……” “你说什……” “噗”,薰儿话音未落,一道血箭从后方喷到她身上。 离瑶晃了两下,仰面昏死过去。 ———————————— 离瑶醒来之时,随军太医已经离开了,帐中只剩下了薰儿一个人在床边照看她。 “……朕,昏迷了多久?”离瑶有气无力地说道。 薰儿赶忙端来温水,喂了她小半口,说道:“回陛下,还不到半个时辰……太医说,陛下短时间内经历大喜大悲,又是急怒攻心,切不可再cao心任何事。陛下……请您相信奴婢,此事一定还有转机……” “戒指呢?” “陛下,您不可再……” “……朕不说,不代表,朕是瞎子。”离瑶抬起空洞无光的眼眸,声音毫无生气,“朕给了他太子之位,他已是储君,他到底还有何不满?” “咣当”,水碗落地摔得粉碎,薰儿慌乱地后退,又撞上了桌子,将沙盘撞乱了。 “奴婢,奴婢不知陛下的意思……” “是不是因为朕,错估了北辽实力导致第一次北伐失败,朝中很多人质疑朕,他就开始有想法了?并且朕执意第二次出兵,他借此说服了你?” “啊,当年父皇寝宫里,用的也是这个味道的熏香吧?呵,原来朕那弟弟,才是藏得最深的……骗了父皇那么多年,如今,又开始算计朕了……” “薰儿,他许了你什么?皇后不可能,那就是妃了……薰儿,你是朕一手带大的,是朕身边唯一相信的人,但你却背叛朕……” “不是的……”薰儿掩面抽泣,“云殿下说,只要让陛下无力参与朝政,然后封为太上皇,便行了……奴婢从未想过害陛下性命!” 离瑶冷漠地看着她,说道:“可知朕为何让你们如愿以慢毒侵体?朕虽然错估了北辽,但那也至多将朕的谋划延后了五年,待朕九州一统,海清河晏,他要做个安世皇帝,朕给他又何妨?……但五年的时间,你们都等不起么?” “罢了,便遂你们的愿。” “朕一直在等匈奴人的底牌,朕确信他们将什么东XZ在了王城内,如今想将匈奴拿下已是痴人说梦……待朕死后,军心必散,匈奴底牌尚且未知,北辽还在虎视眈眈,继续深入草原势必会腹背受敌,故天奉只能撤军……” “朕这些年的布置,包括往后二十年该如何运作,都写在书册上,藏在了寝宫暗格内。你将这些交给离云。” “不必用那种震惊的眼神看朕,面对北辽,一个聪明狠辣的皇帝,比一个平庸温和的皇帝要有用得多……” “朕这些年为了战事,激起不少民怨,到时候你告诉离云,能否入皇陵,朕不在乎……若新帝能以朕为基石笼络民心,有利治国安邦,朕便无悔。” 薰儿怔怔地听离瑶说完嘱托,直到离瑶伸出颤抖的手,她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君对臣的命令,而是女子对女子的请求。” 离瑶望着薰儿手中的金戒指,眉眼温柔。 “现在,薰儿,把我的戒指还给我,好吗?” 在薰儿崩溃的哭泣声中,离瑶轻轻戴上金戒指,双手捧在心口,宁静地躺在床上,微笑着合上了眼,静静睡去。 魏三郎,魏哲,我记得第一次相识的那个夜晚。 我记得每一个与你度过的夜晚。 请你稍微等上一等。 这一次,换我下来寻你了。 我很快就来。 凰仪十年冬,女帝病逝,军帐距离匈奴王城仅百里。天奉全线悲歌,太安满城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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