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硬骨头 (第2/2页)

怔，尚未反应过来，叶枫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有些事明知不该做，却偏偏非要去做不可，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直到此时此刻，叶枫才发觉自己对青青的爱恋，深得无法形容，为什么要去？是多看青青几眼，多听她说几句话吗？

    得不到的爱，最让人绝望。也不知过了多久，姚大通道：“你兄弟是个多情种。”赵鱼当然听得懂姚大通的弦外之音。

    叶枫这种妄目，近乎残酷的一厢情愿，会不会被青青利用？从而出卖他们？赵鱼沉吟道：“我有办法的。”

    转过好几条街道，忽然见得前方街边拐弯处，透出一丝亮光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插在门楼上的布旗上，写着“太白遗风”几个大字。

    青青发出“啊”的一声呼叫，仿佛捡到金元宝般的欢悦，拍手笑道:“想不到还有不打烊的店，看来这个老板想钱想疯了！”右手拉着叶枫，左手拉着何冲，拨足飞奔起来。

    叶枫只觉得她的手柔若无骨，透出一股淡淡的栀子花味道，不由得心中一荡，屏气凝息，半点声音也不敢出仿佛又回到了华山，和余冰影手拉着手，在雪地里跑啊笑啊……

    心中忽然有个奇妙的念头，但愿时光永久停留下来，就这样没有终点的奔跑着，一生一世他都愿意，他在梦魂之中，已不知出现过几千百遍此情此景，此刻如愿以偿，真不知身在此处，是人间还是天上？

    酒馆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年纪并不算太大，但两鬓已经开始泛白，额头也有了几道深深的皱纹。像他这样的岁数，应该处于人生最尴尬的阶段，事业并不成功，偶尔有rou吃、有酒喝，若想干大事，口袋却没有多余的钱。

    上有白发苍苍的父母，需要赡养，膝下的儿女也已经长大，有些事开始要替他们着想了，每往前迈出一步，都异常的艰难，根本就不容有半点的差错。

    他就像尽职尽责的老船长，驾驭着千疮百孔的破船，在狂风骤雨中苦苦支撑，看不到彼岸在何处，只能咬紧着牙关，苦苦挣扎，生活，可以改变任何事，更可以改变任何人。

    像这样的夜里，他完全可以早早关门打烊，和家人团聚一堂，尽享人生之乐，但他却不敢。因为他是家庭的主心骨，家里每花的一分钱，都得靠他，用双手一文一文去赚。

    倘若他当下休息偷赖，就意味着明天餐桌上将缺少几道美味。柴米油盐酱醋茶，无论做任何事，都需要金钱的支撑，没有钱，整个家庭将陷入绝境之中。

    也只有像他这种年纪的人，可能比任何人，更体会得到钱的重要。他夜深人静，守候在店里，要求并不高，只想再多做一笔生意，哪怕是一盘三十文钱的蛋炒饭，一碗五十文钱的卤rou面，至少也能让他晚上睡得踏实点。

    他双手支着下巴，嘴里连连打着哈欠，眼睛不时往外看去，忍不住低声埋怨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填饱肚子，双手无力，怎么抱得动俏媳妇？”

    就在此时，只听得远外传来梆梆梆的打更声，以及更夫沙哑的叫声:“关好门窗，防贼防盗，小心火烛！”夜深了，再没有人出来了，就算有人出来，恐怕也是不法之徒，这种生意，还是不做为妙。

    老板擦了擦沉甸甸的眼皮，知道今夜的希望，彻底破灭了，不由得一拍桌子，摇头苦笑道:“他奶奶的，老子要是有一千两银子，何必让老婆独守空房，忍受着寂寞？”

    忽然之间，只听得有人在他耳畔，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的老婆，岂不是不用独守空房，忍受着寂寞？”声音柔若无骨，直如仙乐一般动听。

    他心里却如一道道暖流缓缓地流过，说不出的舒服，不知身在何处，支撑着下巴的双手骤然一松，脑袋一歪，砰的一声，重重磕在板桌之上，痛得他眼冒金星，大声**。

    只听得那声音嗤哧一笑，幽幽说道:“唉，我说的是大实话，难道你不相信么？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他心头怦怦乱跳，忍不住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穿白狐裘大衣的年轻女子。

    她容貌秀丽绝伦，娇美不可方物。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如梦如幻，心中奇怪之极:“这姑娘是妖是仙？是不是天上的仙子，也可怜我的处境？别的不说，我和老婆，差不多三个月，没有正常恩爱过了。”

    想到此处，又是感动，又是紧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颤抖，若不强自撑住，恐怕要跌坐在地，心道:“我是不是在做梦？”突然跳了起来，张开嘴巴，对着手腕，恨恨咬了下去。

    青青噗嗤一笑，道:“疼吗？”老板点了点头，随即觉得不妥，把脑袋摇得如博浪鼓一般。青青道：“你是不是很需要钱啊？唉，男人有钱，就有面子。”

    人活着究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是为了一张摸不着，看不见的面子！谁都不知道面子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但许多人却为它疯狂！老板头晕目眩，口干舌燥，使劲地点了点头。

    钱让他一直没有尊严的活着，他甚至连做梦也想着钱，钱，钱，有时候他幻想着能有魔鬼和他做个交易，哪怕用他的灵魂，或者十年的寿命，去换取一大笔钱。只可惜他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哪有什么资格，与魔鬼做交易？

    青青秀眉微蹙，低声道:“男人宁愿手中无权，也不能口袋没钱。”老板看着她，道：“是。”青青笑了笑，道：“我给你一大笔钱，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剁你一只手，砍你一条腿，你愿不愿意？”

    老板道：“我……我……”忽然觉得喉咙干涩，不停地咳嗽起来，咳得满头青筋根根凸起，眼中流下了泪水，他终于明白，就算得到一笔财富，也有用尽之时，但失去的东西，比如健康，尊严，却永远回不来了。

    青青柔声道：“这种事不是谁都能碰到的，你真幸运。”老板道：“我……我……不……”一句话没有说完，竟放声大哭起来，平平安安，幸福如意，就是和上天做最好的交易。青青笑了笑，道：“我无缘无故砍你的胳膊，大腿做甚？世上的人，有几个不是口是心非？叶公好龙？”

    老板哽咽道：“是。”他决定不再埋怨命运的不公平了，有多少人食不果腹，颠沛流离，至少他还拥有宁静的夜晚。青青道：“我还是要和你做交易。”老板大惊失色，使劲摇着手，道：“不……不……”

    青青掏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轻轻推到了老板面前，道:“你酒家借我用一个晚上，我给你三千两银子。”老板不敢去拿，神情犹豫，说道：“要……要……剁手……砍……大腿么？”青青板起脸孔，道：“你再唠唠叨叨，你的麻烦大了。”

    两个男子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一个手执铁链，一个手持长剑，冷冷地看着他。老板忙抓起银票，旋风一般冲了出去。这一刻他身手娇健如少年，冷风吹在身上，却如春风一般温馨，心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