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法不能容,情却可原 (第2/2页)
道:“原本这里应该还有一张长桌的,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不大的柜子,那边还有父亲出船时买回来的一些椅子。” 看着动情的尚恩,楚阳一时间也有些难过,大概故事的结局他已经猜出来了,也正是因为猜出来了,才让他为难,他可是公门中人,是执法者。依《大齐律》谁人都不可以剥夺他人存活的权利,凡是残害生人生命的,可都是需要诛灭的。 不动声色的往腰间摸了摸,那里还有数道他进入衙门随同捕头服一起发放的符箓,虽不是什么高阶符箓,可对付阴灵已经够用了…… 好不容易,尚恩从回忆中醒了过来,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继续说着。 直到这次尚母生了一场大病,这个家里算是彻底的陷入了绝路,虽是总算撑着尚母的病情好转了,可对于一只即将停靠的船舶来说,早停一分钟还是晚停一分钟,于结果来说没任何改变的。 想来应该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的原因,尚恩记得在这十天左右的时间里,母亲一直念叨的是“我走了,我苦命的孩儿可怎么办啊!”只是那会儿尚恩,除了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外,他并不知道母亲这话语中的含义。 最终今天,尚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那会儿还是醒的,母亲应该是强撑着走入房间的,劝我躺到了床上。”说着尚恩再次看向那依靠在床边的尚母,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无怨无恨的说道:“后来我就感觉一只枕头盖了上来。” “很难受”这是尚恩最直观的感受,窒息的感受是那么的难忘,初时他还因为本能挣扎了几下,尚母那娇小的身躯,加之已年迈,都快盖不住他了,可最后的结果知道是母亲后,尚恩还是放弃了挣扎。他只是智商只有十多岁,不是彻底的傻子。
“我是母亲当年用浑身力气生下的孩子。”说到此处,尚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调有些不平静地道:“可二十多年近三十年后,我却又累得母亲用浑身力气来送走我,于人子,我还真是不孝啊!” “唉!” 长叹一口气,楚阳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尚恩的话,尚母就真的错了吗? 楚阳记得前世曾经看过两则新闻,一则国外的,说的是一起凶杀案后,警察最后侦查出来的结果是一位母亲联合情夫将自己儿子活生生的闷死在了床上,而在案件侧写的时候却得出一个让人惊讶的结论,那就是这个儿子,在察觉到是自己母亲后,他放弃了挣扎,本可以活的。 还有一则新闻大概是说一位年迈的老人,因无力照顾,选择毒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这两则新闻与今天的情况何其的相似,生活的戏剧性还真是不讲道理,在最苦的日子里,尚母尚能撑着一直照顾着这个儿子,但是在生命的最后时日里,选择的却是亲手送走自己含辛茹苦拉扯至今的孩子。 “我不怨母亲,也不恨母亲,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有用,我如果早点醒悟的话,也可能她就不用过的这么辛苦了,也可能她老人家晚年还能有一段开心的岁月。” 不理会尚恩的絮叨,虽是早已猜到了这些,但等尚恩真正开口坐实后,楚阳挣扎许久,终是不忍的开口道:“你可知道,我是公门中人!” 这回轮到尚恩愣神了,他不知道楚阳莫名其妙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抬眼楚阳那一脸的挣扎尽入眼帘。 “公子何意?” “若以《大齐律》,生人被害,只怕连往生的机会都没有。” “噗通!” 就见尚恩再次头如捣蒜,一个劲的朝着地上磕着,满脸的惊骇,语气中竟是惧色,颤声道:“小人是胡言乱语的,绝非如此,还请小大人开恩啊。” 楚阳脸上的挣扎之色更重! “小人甘愿代母受刑。”尚恩的头磕的更重了,语气更加的急切,道:“还请小大人给老母一个机会,她此生已是如此之苦,千错万错尽皆小人的错,小人自愿随同小大人回衙,只求小大人放家母一马。” 律法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冰冷的条款。不理会地上的汉子,楚阳脸上的挣扎一分一秒的在加重着,律法不应当是劝人向善,庇护弱者的吗? 这一切的错在尚家母子吗?这狗日的世道,活生生把好人逼疯魔啊! 慢慢的,楚阳脸上的挣扎一点点的消融着,最终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脸,轻声道:“法虽难容,情却可原。” 也就在楚阳这话出口的时候,猛然抬头看向了床边,轻声道:“生气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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