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拖油瓶 (第2/3页)
,在脸颊上静静地流淌。 晚风习习。身边的澴河流水淙淙。附近的乡村鸡鸣犬吠。 到达陆家山火车站时,姐弟俩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浸湿了,落汤鸡一般。他们把加枝放在候车室门口,前往问询处打听。 工作人员回答说,南下去孝天城的火车刚刚开走了。 “北上去花园镇的火车呢?”白素珍焦急地问。 “今天没有了。所有在这儿停的慢车,都得等到明天。” 听到这里,素珍和三货几乎同时哭了起来。 值班民警和火车站工作人员围了过来。问明情况,看过竹筐里奄奄一息的加枝,大家都摇头叹息,表示无能为力。如果等到明天,加枝肯定没希望了。说不定,晚上就有可能咽气。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将永远告别这个美好的世界。 生命这般脆弱,现实如此残酷,真的叫人难以接受! “沿铁路往北走一两里路,有家铁路职工医院。你们可以去那儿看一看。”情急中的值班民警突然想到了这条路,“反正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 绝望中的白素珍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马上拉起流鼻涕抹泪的三货,抬起加枝就走上了铁道,向北去找寻铁路职工医院。 那是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医院。严格地讲,只能算一个小诊所。医院虽小,却住满了病人。病房床位一个不剩,医院门口还临时搭起了几个帐篷。病人几乎全部是小孩儿,得的都是流行性脑膜炎。 医生检查了一下加枝的病情,初步诊断为流行性脑膜炎。并且说,这种病目前正在很多地方肆虐和蔓延,已经有成千上万的老人和儿童被它夺去了生命。医生坦言,没有哪家医院有十足的把握治好这种病。他们这里收治的病人,有三分之一没有抢救过来。鉴于加枝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他们建议还是去其他的大医院比较好。 白素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哭着哀求医生救救她的女儿。并且保证,出了任何问题,都不会找医院的麻烦。 医生见此,也不好说什么,救死扶伤是他们的职责。既然患者家属如此恳切,他们也不可能将病人拒之门外。他们按规定出示《病人亲属承诺书》,要求白素珍在上面签字,按红手印。 签订了“生死文书”,加枝才被送到医院大门口的帐篷里。医生让他们把加枝抬到木板床上,先做皮试,然后开始打吊针,源源不断地滴注青霉素和氯霉素。 第二天凌晨四点钟,一直昏迷的加枝居然醒过来了。 接着输了一天液,加枝的烧也退了,体温趋于正常。 医生嘱咐,要让孩子多喝水,可以喂些西瓜汁和罐头她吃。 白素珍一丝不苟地照办。她和三货轮流守护着加枝,熬过了漫长的三天三夜。 加枝终于活过来了。在她闯过“鬼门关”的同时,有两个小病友却不幸夭折,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据医生讲,脑膜炎可引起脑膜粘连和大脑实质性损害,将来有可能出现后遗症。诸如颅神经麻痹、失明、听力障碍、肢体瘫痪、癫痫及智力减退这些毛病。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病症在加枝身上并没有发生,或者说,表现得不是特别明显。 她的听力、视力、嗅觉、灵敏度、智力都比较正常,中小学阶段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白热化的高考竞争中,她还以部队子弟学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重点大学。 白素珍和老马结婚后,又生了一个小孩。这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和见证——小女儿马颖。生下马颖后,白素珍实际上就没有上班了。在家里相夫教子,担当五个孩子的mama,其艰难可想而知。 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只有老马的工资。靠那几十块钱,肯定养不活这么大一家子。素珍于是在自家小院子里种菜和养鸡,做到大部分蔬菜和鸡蛋不用掏钱到市场上去买。 即使上街买东西,她也总是精打细算,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她从来不在农贸市场刚开集时去凑热闹,而要等到快散集的时候,再去购买那些最后的剩货。她抓住农民急于回家的心理,提出“扫篮儿”或者“包圆儿”的要求,价格自然要比刚开始卖时便宜得多。 安排一家人衣食住行,照顾一家人吃喝拉撒,已经够白素珍cao心的了。她还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处理和化解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努力做到不偏不倚。毕竟,家里的五个孩子是组合到一块儿的。马杰、马红、马军非她亲生,但同父同母。马颖是她亲生,又与前面三个小孩同父异母。加枝与马颖同母异父,与前面三个小孩既不同父,也不同母。血缘关系错综复杂,导致家庭矛盾重重,经济上又那么拮据,真的太难为她了! 在这种情况下,加枝能够健康地长大,并且考上重点大学。按说,她应该对mama充满感激,从内心里无比尊敬自己的母亲。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加枝对白素珍满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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