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儿_第五十一章 两相牵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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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两相牵挂 (第2/2页)

翻越轨道,直接从路东走,而不经过出站口。有了这种猜测,王加根迅速赶往花园火车站南边的人行通道,翻越天桥,一路小跑着,追赶路上的行人。

    风雨交加。雨伞左右摇晃,很难遮风挡雨,有时伞面还被吹翻,成为一个朝天的喇叭。王加根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了,落汤鸡一般。裤子贴在腿上,感觉很不舒服。球鞋里灌满了泥浆。冰凉的手早已麻木,浑身没有一点儿热气。牙齿颤抖着,发出磕磕的响声。他又开始咳嗽了,咳得头晕目眩,有时不得不弯下身子蹲在路边,对着稻田和水沟喘息好半天。一旦发现前面有朦胧的人影,他又会迅速站起身来,朝着那人影狂奔。从背影看过去,前面那人就是方红梅!他欣喜若狂,边跑边喊着“红梅”的名字。结果,到近前一看,并不是他熟悉的面孔。陌生女子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露出惊慌和紧张的神情。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他道着歉,赶紧离开。

    夜行的女子总算没有把他当成坏人。

    回到空无一人的校园,王加根内心的失落、痛苦、忧虑和悲伤,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既然红梅不愿意来,那我明天就去方湾中学吧!晚上躺在床上,他在悲愤和怨恨过后,作出了妥协的决定。但是,如果她明天上午又坐车来了呢?那我们两人不是错过了?

    这样一想,王加根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写信让她来牌坊中学,她并没有回信拒绝。这就说明她认可了。至于来这儿的时间,她有可能推迟呀!也许她昨天调不开课,或者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是完全可能的。我没有在信中说准备去方湾中学,她也没有来信让我去,现在贸然前往,很有可能与她错过。不行,还是留在花园,明天再去接车看看。”这种分析还是有道理的。

    第二天,王加根上午、下午和晚上又去花园火车站接了三次车,仍然没有接到方红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方红梅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做完工人流产回到方湾中学,方红梅度过了一段异常艰难的日子。正如王加根推测的那样,她没有办法请假休息,只能硬撑着上班,而且必须尽量掩饰自己的行为,不让别人看出破绽。

    手术当天她感觉身体还行,但第二天就有明显的不良反应。上课时头晕目眩,手扶着讲台才勉强站稳。在宿舍里洗衣服时,两只手火烧火燎,浑身都有炙热发烫的感觉。吃饭没有胃口,东西嚼在嘴里,如麸糠一般难以下咽。她非常后悔做完手术就直接回来了,应该跟随王加根去牌坊中学的。哪怕是躺在加根的怀抱里睡一晚上,她也不会象现在这样难受。还有,那天她坐在南下的列车上,望见加根在站台上孤苦伶仃的样子,心里感觉特别痛苦和内疚。自己为什么不留下来,安慰他,抚慰一下他那颗受伤的心呢?更何况,自己同样希望得到他的爱抚啊!

    “五一”是马静和周哲凡结婚的日子。

    对于方湾中学来说,则是双喜临门:女教师马静出嫁,教导主任周东明结媳妇。马静家四月三十号过客,周东明家五月一号婚宴。这两天又正好放假,全校几十个教职工先是集体乘车到西河乡马静家里,然后又转到方湾周东明家里,热热闹闹地吃喝玩乐了两天。

    方红梅与马静既是师范同学,又是同事,还是新娘的伴娘,自然不能缺席。整个“五一”假期,她都是在别人结婚的喜庆气氛中度过的。直到五月一号从周哲凡家坐完席回来,她才能够安静地考虑自己的事情。

    马静的嫁妆,当然不是她轻描淡写地讲的“床上用品”。除了之前见过的铺盖行李和衣服以外,还有自行车、缝纫机、台式电风扇和落地灯。马静的父母为了嫁女儿,也算花了血本。触景生情,方红梅自然而然地想到,她将来出嫁的时候,爸妈能给她什么。能给她什么呢?家里穷到骨头里了。除了几间破房子,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这些年来,红梅她爸妈整天如老牛拉着一辆破车,异常艰难地往前奔。赚来的每一个血汗钱,都供了家里的小孩读书上学,再就是年迈的奶奶看病吃药。现在家里连一床像样儿的被褥都买不起。

    想到这一点,红梅又觉得对不起加根。前段日子她还在埋怨加根的父母,现在想想自家的情况,她又开始体谅他们。

    同病相怜,都是因为穷啊!

    五月三号,她收到了王加根的来信,叫她星期五去牌坊中学,但这个周末方湾中学全体教师必须到肖港区教育组参加培训学习。

    孝天撤县建市后,方湾公社就不存在了,并入了肖港区。方湾文教组也撤销了,方湾中学改由肖港区教育组管理。因为顶头上司变了,方湾中学领导比较谨慎。要求全校教师务必按时参加培训学习,一律不得请假,除非家里死了人。并且一再强调,不准迟到,不准早退,更不得溜号,违者严肃查处,扣发当月教学津贴和课时补助。

    迫于纪律压力,方红梅只能放弃周末的约会。

    两天培训学习都是上午九点钟开始,下午五点钟结束。区教育组既不负责住宿,也不管教师们如何往返,一切都是自己安排。

    因为隔着一条瀤河,方湾没有直达肖港的班车,两地往来只能步行,或者骑自行车。单程十五里路,步行自然很累,也很费时间。多数教师都选择了骑自行车,早出晚归。

    方红梅骑自行车的水平一般,勉强能够上路,但是家里没有自行车。马静提出骑车带她,她又于心不忍。往返三十里路,要别人带来带去多不好意思啊。她又不会骑车带人,会带人的话,两人换着骑还差不多。最后,还是红梅她爸在方湾卫生院找人借了一辆自行车给她用。

    星期六一大早,方红梅、马静、小阮、池松山和另外几个男教师一起上路了。这么多骑自行车的人结伴而行,看上去蔚为壮观。这里需要交待的是,池松山不再被教育组借用,又回方湾中学教书了。

    方红梅是生手,骑车时比较紧张。双手紧紧地握着自行车龙头,手心都出汗了,而且磨得生疼。到达瀤河堤岸,前往河边渡船过河时,必须经过一段长长的下坡路。教师们要么一路狂奔下堤,要么带着手刹缓行下坡,个个表现得镇定自若,游刃有余。方红梅却没有这个水平。自行车刚下坡就如脱缰的野马,不再听她的使唤了。车速越来越快,如果此时急刹车,肯定人仰车翻。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池松山了,紧急关头,她只能选择侧身倒地,摔在地势相对较高的堤坝上。好在人和车都无大碍,只是糊了一身的泥巴。

    在肖港区教育组培训学习期间,方红梅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王加根。五月四号爽约,她估计王加根五月五号会过来。因此,那天快到南下的列车到达肖港站的钟点儿,她就借口上厕所,离开了教室。她偷偷地跑到肖港火车站,等候王加根。

    连续两天都是这样,结果都是失望。

    她不可能想到,这两天她在肖港火车站接王加根的同时,王加根也在花园火车站望眼欲穿地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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