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酒后吐真言 (第2/3页)
出自行车,拖着行李出了门。 方红梅抱着欣欣,随他一起走出校园。 路上全是泥巴,没办法骑车。王加根把自行车扛在肩上,抄近道,走长满青草的田间小路。方红梅抱着女儿跟在他的后面。到了邹肖村通往花园镇的水泥路上,王加根这才放下自行车,让欣欣坐在前面的横杠上,骑车带上方红梅,一家三口心急火燎地往花园火车站赶。 买票,候车,进站,上车。一切都比较顺利。 目送北上的列车载着妻子和女儿呼啸而去,王加根怅然若失,五脏六腑似乎突然之间被人挖走了一样。强烈的孤独之感袭来,让他感觉头晕目眩。回到牌坊中学,他还是怅然若失。孤寂、伤感、思念、悔恨从早到晚如影随形,让他痛苦不堪。女儿聪明的眼睛、活泼的笑容、调皮的举动、稚嫩的声音,无时无刻在他的脑海中萦绕。 “欣欣!欣欣!爸爸想你,爸爸离不开你啊!”他哭了,泪水滂沱,泣不成声。 该上课了,他提不起精神,集中不了注意力。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教室,他总是阴沉着脸,不想与任何人交流。 到了吃饭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儿食欲,总是勉强扒两口饭,就把碗筷放在一边儿。 晚上是最难捱的。不管多累多困,他躺在床上,总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全是欣欣的身影。女儿躺在他的怀里,要他唱歌儿她听。唱“小燕子,穿花衣”,唱“小呀嘛小二郎”,唱“mama的吻”,唱“童年的小摇车”。唱着唱着,那声音又变成了欣欣充满稚气的、银铃般的笑声和说话声。 欣欣有个特点,听爸爸唱歌时,要求他一首接一首地唱,不能循环往复地唱同一首歌曲。 如果王加根翻过来倒过去地唱同一首歌,本来快入睡的欣欣就会突然睁开眼睛,提示和警告他:“不准把头和尾粘住了!” 一想起女儿这句富有创造性的妙语,他就忍俊不禁,以至于独自笑出声来。 白素珍和老马都不会唱歌儿,也不善于讲故事,他们如何为欣欣催眠?欣欣已经养成了在歌声或者听故事中入睡的习惯,到了保定该如何适应?欣欣啊,你一定要听爷爷奶奶的话,一定要好好睡觉啊! 肖玉荣带班补课那天,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她突然叫王加根去她家玩一玩——意思是去吃晚饭。说是专门买了一瓶“白云边”白酒,还有一瓶红葡萄酒,同时还邀请了邹贵州和邹金桥。 王加根没有推辞,也没有去揣摩肖玉荣为什么要请他。在牌坊中学,同事之间互相吃请是很正常的事情。王加根隔三差五就叫几个人到家里吃饭,简简单单的几个菜,往往能喝掉两三斤白酒。大家胡吃海喝,吵吵嚷嚷,图的就是个红火热闹,开心快乐。 肖玉荣提拔为副校长之后,就没有教初三语文,也没担任班主任,改教初一初二年级的政治课,不再是王加根的竞争对手。她还把自己的女儿安排在初三(1)班,托付给了王加根。由此可见,她对王加根还是非常信任的。请王加根吃饭,或许有谢师的意思,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交流感情。看到王加根这段日子一个人在家,显得比较孤单,她就想请他去家里热闹热闹。 肖玉荣的丈夫老苏已经提前下班回家了。 他腰上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玉荣她妈则颠着小脚忙进忙出。看得出,他们对这餐晚饭都很重视。菜端上来之后,果然特别丰盛。被邀请的三个客人中,邹贵州和邹金桥与肖玉荣同村,应该算半个东道主,所以王加根被尊为座上宾。大家都劝他吃菜,轮番向他敬酒。 王加根这段日子心里比较烦闷,巴不得找个机会放纵自己,所以来者不拒,哪个端杯,就与哪个“干杯”。没一会儿工夫,他就喝上了坡儿,话明显多了起来。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借着酒性,他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帮腊梅交学费,方红梅暗恋蔡东明,欣欣上幼儿园,王厚义偷着卖房子,白素珍与马家孩子之间的矛盾……他骂自己没有用,恨自己无能。说着说着,眼睛里竟然涌满了泪水。 几个同事和玉荣的家人都非常惊讶。 平时看上去卿卿我我、相敬如宾的加根夫妇,竟然存在这么多矛盾!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邹贵州劝王加根马虎一些,想开一些。老话说得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肖玉荣自告奋勇地提出,她要找个机会,与方红梅好好地谈一谈。 王加根满怀感激地向大家道谢。说,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来解决。他也确实是因为心里太难受,才倒倒苦水。现在话说出来了,一下子感觉非常轻松,心里也舒服多了。 吃过饭,他就起身告辞。 见王加根满脸通红,走路有些晃荡,邹贵州和邹金桥提出送他,但他打架一般地谢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