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劫 (袁进) (第2/2页)
到半片木头来。袁进有点泄气。就在此刻一直呆在船舱里休息的李新高声喊他:“八佬,进仓来歇休,莫跟个象门①似的杵在那里。心尽管的放回肚皮里,这肥羊它不可能飞出咱的地面来。” 袁进一想也对,现在北风盛行,北上的船都要近岸行驶,不会贸然改了针路。既然肥羊要从南面来大员,就一定会出现在这片洋面上。自己犯不上心急,他刚要转身也去船舱,船上的瞭头高声喊了一嗓子, “西南方向有瓢子卷风②” 袁进闻声立马快步走到船头上,将手搭在额头一望,空中的雨水同样像有千万支换箭射过来,刺得许二眼睛生痛。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果然发现有一片帆影。 “瓢后灵往右扳,向这些瓢子驶去。”李新不知何时已经也到了船头,站在袁进的身后下达了命令。 随着帆和舵的一阵转动,水寨船队的大小二十多只船都依次转向了西南。 西南方的来船越来越清晰了。袁进看得仔细,来船跟闽船不同上宽下窄,正是东莞大头船的式样。他兴奋的的回头,看了下站到身边的李新说:“大哥,我们摆个夹缝雁行阵,把前面肥羊瓢子裹起来。我们的这边的再往西偏些。” 李新点了点头,让人升旗号,通知左边带头的船往东偏些,将夹缝拉大。 两行船依次排成了开口朝向西南的“八”字形阵势。 这时了聊头又传下话来,说是前面的船已经准备掉头了。看来这艘商船也发现前面的船队有点不对。 “换旗号,通知各瓢子平六推升。莫非让肥羊跑了”李新高叫着。 “放心好了,肥羊跑不了。他们正逢蛇皮抖③,调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趁调头工夫,咱们早追上他们了。”袁进反倒镇静下来。水手们拉起了满帆桅上三张大帆都鼓得满胀,风吹的“扑扑”直响。 前面的肥羊正准备地向西南退去,水寨船队里有几条先行舢舨,架起两桨—叶淬像箭一样冲了上去,挡在广船之前,示意商船把帆降下来。 那商船不但不降帆,反而从甲板上抛出火球来,,那火球都是麻袋片、破布片包裹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而成,一经点燃就立即抛向舢板。不一会儿,就有三条舳舨上上升起了烈焰。“嗤啦”几下,扯帆的绳索纷纷断了,帆布卷着浓烟跌落下来,甲板上的水手纷纷跳海逃命。接着桅杆,船舱、甲板,整艘船都熊熊燃烧起来,“毕毕剥剥”地响着,不久海水就无情地吞没了那团大火。海面上浮起一批烧焦的木板、木杆。那些下水的水手有不少沉入了海底。残存的几个,有的抱住了一片焦木,有的艰难地在波浪中挣扎。
李新大怒,站在船头上骂娘。“猪仔胚们,靠上去,都靠上去,爷爷要他们的小命” 嗖嗖嗖,好几条带钩的绳索被抛向了对方的船舷上。袁进抓住绳索攀了过去。跳到甲板上顺手翻了一个冲上来送死的水手。登上商船的同伴越来越多,胜负很快见了分晓,商船上顽抗的人见大势已去,也纷纷丢下手中的刀剑投降。 李新也上了船,刚刚踏上甲板就指着那些被俘的船员骂道:“一个不留,统统丢海里喂鱼。奶奶的,猪仔胚竟然敢还手。不给点颜色,不知道他宏武爷长了几只眼。”话音一落,甲板上哭喊声顿时一片。 袁进被李新拉着去了货仓,两人四下搜寻看了看,这货仓里大多装的是黑不溜秋生铁和灰不溜秋的铅块。李新看了个遍后,吐了口吐沫:“呸,晦气。本还以为这把买卖能吃得满嘴是油呢,没想到只是干巴巴的几块rou而已。” 袁进拿了一锭铅块,又放了回去,方道:“大哥莫恼,且不说这一船货物就值几千两银子。单着这艘瓢子,没有万把两也下不来。这一趟买卖咱亏不了。” 李新叹了口气:“这船货物咱们吃不下,又要找那赵相公寻个下家出货。反倒麻烦”,背手离开了货仓。 船队回到水寨,雨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上了岸后,得了信儿赵秉鉴也到码头迎接。袁进陪着他看过了打劫来的铁和铅后,赵秉鉴道:“这铁和铅在漳浦卖不上价,我认得一个同乡林谨吾常在大员来往,或可交予他贩到大员去。我听说那里的人倒是肯出高价收买这些东西。” “全凭赵恩公安排。“袁进招呼手下把抢来的货物全搬到了赵秉鉴船上去。 当晚又设下了宴席,李新、袁进、赵秉鉴在小厅内饮酒。这次随袁进等如何再劝酒,赵秉鉴都以不胜酒力托辞,不肯再饮。待三人吃了八九分后,赵秉鉴突然低声神秘的说的:”此番我来贵寨,一来是为了送袁壮士前来,二则是要送两位头领一桩大富贵。“ 听他这么突然一说,袁进吃了一惊。李新也放下了酒杯,饶有兴致的问道:”是什么富贵?“ 赵秉鉴又把声音讲了一份:”我已经在乡里联络一拨人马,准备明年初起事。到时候,希望两位头领从海上前来,咱们里应外合,拿下漳浦。“ 袁进和李进两人对望一眼,李进也低声问道:”你能拉扯多少人马?“ “不下千人”赵秉鉴得意的晃着脑袋。 这不是小事,打劫是一回事儿,造反可又是一回事儿,袁进心里打着拨浪鼓。李新可能也抱着同样的想法,都不言语。 赵秉鉴见二人不说话,继续劝道:“现在的漳浦武备不修,镇海卫只剩下老弱病残,铜山水寨连完好的战船也找不出几只来。大好的机会啊。若真朝廷大军来剿,咱们抢掠一番,远遁海上,到东番夺了大员,也是逍遥。那大员不过就五百水兵而已,富饶哪是这打狗湾可比。两位头领可要想清楚,几乎难道啊。” 这一番说辞似乎把李新说动了,他咬了咬牙,下了决心:“俺洪武佬这一百多斤算卖给赵先生了,跟着你干” 赵秉鉴把头转向袁进,袁进知道自己不能不表态了:“小弟愿听哥哥和恩公差遣。” 赵秉鉴显然十分满意,他站起身来,给袁进和李新面前的酒碗满上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举起碗来:“两位头领高义,赵某敬佩。来,这一碗酒祝我们将建立不世之基业。” 三个海碗碰在一起,就在这一刹那,窗外响起一阵闷雷,雨终于舒畅的下了起来。 ①象门,海上隐语,指的桅杆 ②卷风,海上隐语,指的是帆 ③蛇皮抖指的是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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