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下 宴斜葛拔达探敌 (第2/2页)
虎部落首领滓不乃与乌春来往极密,当下乌春就住在滓不乃家中。其他人散居各家,还有的人在林内搭起窝棚,作为临时憩息之所。 次日就是十月初四了,乌春只怕走露了风声,便和滓不乃商定,在村头的多个通道口派人设守。过往行人,只许进村,不许出村。 等到傍晚,还不见窝谋罕率兵来会。乌春心中犯疑,坐立不安。滓不乃问道:“明日之事,首领可否稳cao胜券?”乌春说道:“窝谋罕不至,令人焦虑。”滓不乃说道:“首领勿忧,我愿率领部众作为兵锋。”乌春说道:“兄弟虽然骁勇,只可作为我的右臂,如今我的左臂不在,正应了独臂难支的老话。”滓不乃闻言,嘿然而退。 当晚,乌春心中有事,难以成眠。时至半夜,忽然听得村中人声鼎沸,马蹄得得。起身望时,又见火光四起,烟焰冲天。只听有人高声叫道:“乌春老贼听着,我们奉了劾里钵节度使之命,前来警告你等。如若极早退兵,万事皆休。要是执迷不悟,冒死要战,我们节度使已经严阵以待。”乌春听言,心中惊疑不定。众人闻变,荷枪齐出,却又不见半点人影。等了一会,不见动静,便又返屋歇息。刚刚躺下,又听得马蹄声声,喊声大起。众人闻之,持枪又出。就这样乱而复静,静而复乱,一直闹腾了一夜。天色微明之时,滓不乃来见乌春,对他说道:“首领夜来受惊了。”乌春问道:“咋夜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劾里钵真的遣人来了?”滓不乃说道:“昨夜前来捣乱的,不是别人,乃是我的弟弟胜昆。”乌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滓不乃说道:“胜昆和我是同父异母兄弟,现在住在胡不干村。我们虽有兄弟之份,但却各行其是,背道而驰。他心怀叵测,乃是劾里钵的忠实鹰犬。首领,只要有你一句话,我滓不乃情愿大义灭亲,发兵剿灭胡不干村。”乌春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先别理会他,以免打草惊蛇。” 虽然夜里是一场虚惊,乌春心里还是觉得不快。又等了一天,依然不见窝谋罕的影子。他犹豫半日,不敢轻举妄动,决意等到窝谋罕来了再说。于是,又遣乌不屯骑上快马,往见桓赧、散达兄弟,告诉他们将发兵日期向后推迟。 再说斜葛别了乌春,被乌不屯送至村头,飞身上马,疾驰如电。一路之上心花怒放,好不得意。暗暗想道:“不久之后,父亲就要当上节度使了。除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之外,还有可能继位袭爵。”想到这里,只觉得山也在笑,水也在笑。真是得意不知马蹄疾,不知不觉到了按出虎水岸边,那马的速度也渐渐放慢下来了。斜葛喜悦之情不能自禁,信口唱道:
哈哈哈,嗨嗨嗨,喜事不请自己来。 按出虎水换主人,天也改来地也改。 斜葛正唱得高兴,忽听得一人在身旁说道:“斜葛兄弟,你的口里哼哼唧唧地唱些什么?今天何故这样高兴?”斜葛闻言,暗吃一惊,不由得出了一身虚汗。侧目看时,原来却是族人拔达。拔达乃是跋海之子谢库德的孙子,和斜葛算是远房叔伯兄弟了。只见他腰悬弓箭,肩头扛着一条短棍,棍的另一端挂着一只麋鹿,一只黄羊,另外还有几只野雉。看他这付模样,显然是打猎而归。斜葛灵机一动,叉开话头,说道:“兄弟今天走了好运了,收获不算小哪!” 拔达生来沉默寡言,但足智多谋。在完颜部落是个不大引人注目的人物,而劾里钵却极赏识他的才能。二人来往密切,遂成莫逆之交。当时,部落之中谣言四起,人心惶然。拔达有意和劾里钵疏远,打算借机立功。他看到斜葛行为诡秘,言语吱唔,心知其中有诈,当下也不说破,顺水推舟地说道:“是呀,今天运气真是不错,获得了这么多的猎物。走,喝三杯去,我为兄弟烤鹿脯,烧雉rou。”原来,斜葛最喜欢的就是杯中之物,当下听说拔达要请他饮酒,不由得喜上眉梢,连声问道:“拔达兄弟,这是真的?你该不会骗我吧?”拔达说道:“我说斜葛,好一个兄弟,你见我拔达何时骗过人?今天,我要兄弟你喝个痛快。”斜葛听言,颇为感动地说道:“拔达兄弟,多谢你的盛情,今天一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说话之间,已经走进了村内,再穿过两条小巷,就是拔达的家了。斜葛一见,当下跳下了马,又去笼住了拔达的马头。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门。 拔达的妻子以为是贵客临门,兴冲冲地出来迎接。一看是跋黑之子斜葛,遂满脸愠怒之色,只不作声。拔达见状,连连向她暗施眼色。他的妻子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把头扭向一边,强忍不发。拔达说道:“嘿嘿,难得斜葛兄弟来到家中。我说老婆,你还楞在那里干什么,快把这几种野味拿去烧烤,烹制一番,我要与斜葛兄弟饮上几杯。”说罢,又连连向她送眼色。这时,拔达的妻子终于明白了。隐隐感到丈夫之所以宴请斜葛并不是出于友情,也不是真心实意。总而言之,是出于一种莫明其妙的意图。于是,拔达的妻子不再说什么了,她默默地提了野雉,拖着麋鹿和黄羊,走入后屋去了。 等到拔达的妻子摆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烧烤野味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了。拔达在屋子的四周点上了松明子,照得屋内通明如昼。松香流溢,充盈屋内。他又打开了一坛自家酿制的陈年老酒,取来两只大木碗,斟满了酒,说道:“男子汉对饮,就要图个痛快。”斜葛也不推让,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二人敞开胸怀,大块吃rou,大碗喝酒。饮了多时,拔达看到斜葛满脸通红,不时地喘着粗气。晓得他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便乘机以言相挑道:“自从劾里钵当上了节度使之后,我们完颜部落就乱成一锅粥了。”斜葛听言,“嘿嘿”地冷笑了一阵子,不再吱声。拔达说道:“我还听人说,就在三、五天之内,劾里钵、颇刺淑就要大开杀戒了。”斜葛问道:“他们要杀谁?”拔达低声说道:“他们要杀的人很多,只怕你的父亲,还有你,都是凶多吉少。”斜葛又“嘿嘿”冷笑一阵,说道:“死神已经临门,劾里钵和颇刺淑活不了几天了,还要逞凶逞狂。”说到这里,便又顿住不言了。拔达也不再深问,又连连劝了几碗酒。斜葛醉意朦胧,话也变得多了,信口说道:“哼哼,劾里钵,还有颇刺淑,也活不了几天,有人要……要起事了。”拔达顺势说道:“谁起事,我愿助一臂之力。”斜葛乘醉说道:“好,好,有兄弟帮忙,更会马到成功。实话告诉你,已和温都部落首领乌春约定,还有桓赧、散达兄弟,都说好了。于十月五日,对,就是十月五日起事,内外夹攻。劾里钵兄弟死在眼前,犹不自知。”拔达闻言,心中暗吃一惊,却又不露声色地说道:“兄弟,你喝醉了,别喝了,别喝了。”斜葛说道:“我没醉,没……醉。”一边说,一边倒于地上,打起呼噜来了。拔达见状,不敢延误,连夜来见劾里钵。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