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上 张邦昌归政孟太后 (第2/2页)
宸游事已空,尚余奎藻绘春风。年年花鸟无穷恨,尽在苍梧夕照中。”这幅画与题诗后来为宋高宗赵构所见,触景生情,痛苦失声。 又有王卢溪《宣和殿双鹊图诗》道:“玉锁宫扉三十六,谁识连昌满宫竹。内苑寒梅欲放春,龙池水暖鸳鸯浴。宣和殿后新雨晴,两鹊飞来向东鸣。当时妙手貌不同,君王笔下春风生。长安老人眼曾见,万岁山头翠华转。恨臣不及宣、政初,痛苦天涯观画图。” 至此,北宋灭亡。宋徽宗,宋钦宗父子辗转流浪于金国荒漠,变成了天涯沦落之人。后来,父子俩素服而朝拜于阿骨打庙,并于金国上京乾元殿拜见了金太宗吴乞买。金太宗封宋徽宗为昏德公,封宋钦宗为重昏侯。这种封号其实也是一种耻辱的象征和标志,父子俩带着这种耻辱的象征和标志,了却了自己的残生。 金帅粘罕和宗望率兵离京北撤之后,最感到无所依托和百无聊赖的要算张邦昌和王时雍、吴并、范琼这样一班文武大臣了。而头脑最为清醒的人,则要算吕好问了。 金人走后,他立即向张邦昌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问道:“相公之意,不知是真想当呢,还是暂时想搪塞敌人之意,而作长远的打算呢?” 张邦昌听了,不由得愕然失措,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吕好问说道:“当初一心一意要立相公为大楚皇帝,这是金虏之意。可是,相公知道现在中国人的人心所向吗?当初之所以缄口不言者,只不过是畏惧女真人的兵威罢了。如今女真之兵已去,相公自思能否保住或维持像现在这样的局面吗?康王赵构已经被任命为兵马大元帅,领兵在外。而元祐皇太后未被金人掳掠而去,尚在城内。相公应该明白,这是天意呀。” 张邦昌听言,不禁悚然,说道:“好兄弟,快快救我,快快救我。我现在就像是骑在虎背之上,欲下实难啊。” 吕好问说道:“相公既然有了骑虎难下的感觉,那就说明相公还有自知之明。当今之际,应该立即还政,越快越好。只有这样,才可以转祸为福,以保无虞。宫中非人臣所居之地,应该迁居殿庐,毋令卫士当值。敌人所赠袍带,请弃之为服。所下文书,不能称圣旨。”张邦昌听了,点头称是。
又隔一日,监察御史马伸又具书向张邦昌进言道:“伏见逆胡犯顺,且逼相公以定国事。相公之所以忍死而就帝位者,自信虏退必能复辟也。忠厚义士不即就死,城中之人不即生交变,皆以相公能定赵孤也。今虏退多日,吾君之子亦已知所在。相公尚处禁中,不反初服未就臣列。以为外携强虏之威,使人游说康王,且令南遁,然后为久假不归之计。一旦喧哄,辜负初心。望速行改正,易服归省,庶事取太后命而引,仍速迎奉康王归京。日下开门慰劳勤王之师,以示无间。一应内外赦书,施恩惠、收人心等等之事,权行拘取。俟立赵氏日,然后施行。庶几中外释疑,转福为祸。不然,我马伸有死而已,必不敢辅相公以为叛臣也。” 张邦昌看到马伸信中不称自己为“陛下”,而称“相公”,真是酸甜苦辣百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顿时感到心灰气沮。 却说在汴京大相国寺之旁,有一座规模颇大但又不算十分豪华的私邸。府邸之中,居住着一位女道士,其道号为“希微元通知和妙净仙师”。这位女道士既然走进了道家清净无为的大门,便也与红尘俗世不相往来,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提起这位女道士的来历,不禁会使人大吃一惊。 且慢,此事还得从头细细道来。 当初,宋哲宗赵煦还被封为延安郡王的时候,刚刚长大成人。宣仁高太后便从世家女中挑选了一百余人,引入宫中。其中有一位年方十六岁的少女,百伶百俐,极有才气,且又长的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美貌。 这个女孩姓孟,祖籍洛阳,乃眉州防御使马军都虞侯孟元之孙女。这位孟氏少女独得宣仁高太后和钦圣向太后的喜欢,遂以女仪教之。 元祐七年,宋哲宗将纳孟氏为皇后,将日期定于五月十六日,这可犯了道家之大忌。原来,道家定的五月十六日为天地合日,在这一天,凡是夫妇都应该分居异室,据说违犯者必遭大谴而死。 当时,之所以选定这一日纳后,乃是太史所定。太史认为皇帝与皇后,就好像一个为天一个为地,与道家的说法不谋而合,选用这一天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此后万事俱备,只等颁发诏书。而皇太妃却以为不可,宋哲宗心中却也犯了疑心。宣仁高太后力主其议,以为道家之言不过是俗忌罢了,并非典礼所载,哪能认真的去看待呢?当下也就不再另作改变。 为了把册立皇后之事办得更为隆重,宣仁高太后认为近世礼仪过于简明,又诏翰林台谏与礼官议定册后六礼而进。 按照所定之礼,命尚书左仆射吕大防摄太尉充奉近使,同知枢密院韩忠彦摄司徒副之;尚书左丞姜颂摄太尉充发策使,使佥书枢密院事王岩叟摄司徒副之,命尚书右丞姜辙摄太尉充告期使,皇叔祖同知大宗正事赵景摄宗正卿副之;皇伯祖判大宗正事高密郡王赵宗晟摄太尉充纳成使,翰林学士范百禄摄宗正卿副之;吏部尚书王存摄太尉充纳吉使,权户部尚书刘奉世摄宗卿副之;翰林学士梁熹摄太尉充纳采问名使,御史中丞郑雍摄宗正卿副之。 从这个名单中可以看出,朝中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参加了迎亲的队伍。其规模之大,可想而知。 其时,宰相吕大防以为不可用乐,宣仁高太后听了,很不高兴,说道:“寻常百姓之家娶个媳妇,也要点几个乐人,热闹一番,如何我们皇家却用不得?不要管他们宰执们说些什么,我们自己来安排就行。” 遂令教坊乐人,伏于宣德门里。皇后乘着华丽高贵的车子经过之时,周边阑门之内,众乐齐作,十分响亮。之后,伶官出来赏物,说道:“这样才称的上是热热闹闹,而那些科第相公,却不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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