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消融是春水_第二十七章 劳模本色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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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劳模本色 (第2/3页)

长竞然先声夺人,早在房屋开建之时就策划好了分配方案。他知道,这种事情一经党委决议或经汤炳权书记敲定,便难有商榷余地,即使硬着头皮提呈自己的意见,充其量也只能放个马后炮,希望已不能寄托在自己厂内。然而,自己厂里不能解决,又该向何处去解决呢?他感到了事情的麻烦和棘手。可是,朋友的义举和领导的职责汇成一股急切的心情,强烈地牵引着他,使他决然地折转车头,返回江滨中路,直向位于江滨公园北侧的市房管会驶去。

    曾有为走进市房管会的办公室,一位姓尹的房管员接待了他。

    对于现今中国的各个城市来说,小小的房管机关掌控着稀少珍贵的公房管理大权,因而身价百倍,成为万众瞩目之地。也许是见多不怪的缘故,尹房管员并没把眼前这位自称为某大厂厂长的年轻人放在眼里,一边抽着香烟,一边用那曾向无数个要房心切者重复过无数遍的陈辞滥理漫不经心地做着答复,到他对被接待者的穷追深究感到不耐烦时,便灵机一动,从一个文件柜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申请报告存档案卷,笑着说:“你也不必多问了。近几年来,光城南区上交的要房申请书就有这么多,上面都签着处理意见,有兴趣的话,你可以翻一翻,也许你们厂里那个刘忠才的申请书也在里边吧。”

    曾有为相对愕然,但还是耐着性子,信手翻了几张,但见那一张张大小不等的各式字纸的空白处,皆千篇一律地签着“国家困难,人多房少,供不应求,难以解决”的字样。未等翻到刘忠才的租房申请,他便停住了手,对尹房管员谦然一笑告辞而出。

    曾有为拍拍脑门,在心里暗暗苦笑。这时候,他才感受到,闯进这个机关门里来,实在是戽水摸错了河埠头。还是刘忠才说的不错:“十年浩劫,建设停滞,人口爆炸,房荒严重。……小百姓要想改善居住环境,简直比登天还难!”是的,那雪片似的一张张大小不等的各式无效申请书,不正在无声地泣诉着,类似刘忠才这样住房困难的市民百姓何止千百户!时至今日,十亿炎黄子孙再不同心协力地加速四化建设,一千多年前忧国忧民的唐朝诗圣杜甫所憧憬的“愿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理想何时方能实现?

    奔走了一个多小时,处处碰壁成效全无。从市房管会出来,曾有为骑在自行车上,一路忧叹闷闷不乐。昨天下午在新华幼儿园里碰壁后的沮丧心情又出现在他身上。他有气无力地蹬着慢车,像一叶被风吹迷方向的偏舟,茫无目标地踯躅街头。

    离开风景独佳的江滨路,穿过商标林立的县西街,踅进居户密集的杨家巷,曾有为无精打采地正想往西拐上直通西郊的水亭街,恰逄位于十字街口的人民电影院早场影片即将开映,滚滚人潮四处涌来,他只得下车步行。

    身后,一辆从城南火车站起点的公交车徐徐驶来,擦过曾有为身旁刹车停站。他绕过汽车,正想骑上自行车,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小曾,你上哪儿去?”

    副厂长魏忠善这几天去省城参加粘土砖瓦产品质量评比会,昨日下午结束会议,今天凌晨搭火车返归,此时正好乘上第七路公交车回家,下得车来,恰巧望见曾有为,便打着招呼迎了上去。

    曾有为将车子推到街路边的人行道上,同副厂长交谈起来。

    魏副厂长向曾有为简要地汇报省局评比会的开会情况。近年来,由亍粘土资源的大量耗用渐趋枯竭,许多杂质多、砂性重的劣质粘土也只得采运进厂,带来生产工艺上的一系列不良影响,导致产品质量的明显退步,使得本厂在全省粘土砖瓦产品年捡评比的名次从历史上连续六届夺得“优质循环红旗”的榜上跌落下来,在今年的捡查评比中屈居十名之后。曾有为闻此信息不无忧虑,但他比魏忠善要乐观得多。他一边宽慰着副厂长,一边将自己在新产品技术攻关基本成功后要从老产品技术改造上挥兵再战的决心告诉这位劳苦功高的同僚。

    当魏忠善问起厂里新产品技术攻关的进展情况时,曾有为告诉他,由刘忠才负责的工艺改革方案设计草图已经顺利完成,即将绘制图纸撰写可行性分析报告上报市局审议。曾有为顺便也谈起刘忠才遭遇家庭生活困境和忘我工作引发夫妻纠纷的情况。一听此事,魏忠善那黑黑瘦瘦的老头脸上现出了悔疚的表情。

    不知何由,曾有为突然听到这位劳模干部发自内心的自责之言:“是啊,刘忠才这个人确是个硬汉子!唉,十年**********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搞得颠来倒去,我们领导班子的人都戴上了有色眼镜,把人看偏了。有些事,明明是人家主动站出来帮厂里出点子,我们总变着法儿往阶级斗争、路级斗争上挂,把人家整得好苦。刘忠才挨整的那些年,我曾经打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可让场面上的政治口号一冲击,就跟着糊涂起来,都没帮他说句公道话。我真对不起他!”

    一贯谨慎自守、忠厚软弱的魏副厂长第一回说出怀疑过去、否定自我的话语,而且是出自心底的沉重感慨。曾有为听来十分欣喜,索性无所顾忌地向他叙说了一上午为解决刘忠才住房困境连连碰壁的不快遭遇。

    魏忠善双眉紧锁,沉吟半晌,忽地眼神一亮,果断地说:“小曾,你这个厂长真关心人!可是,老百姓想住点好房子,难哪!厂里那栋宿舍楼,去年刚开始造的时候就定好了分配名单,找徐科长没用;市里的公房,好比长白山上的野别直参那样稀罕,找房管会更是白费功夫。我看这样吧,这件事你别再cao心,刘忠才的房子让我来解决!”

    “你来解决?”曾有为闻言吃了一惊。像魏忠善这样诚朴笃厚的人,竟有能力帮人找到房子住?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怎么,瞧我老头子没能耐是不是?”不料,魏忠善款款一笑,拍拍曾有为的肩膀:“时候不早,反正上午去不了厂。走,到我家吃饭,咱俩好好聊聊,顺便带你瞧瞧房子,看看中意不中意。”

    嗬哟,这老头话儿说得那么肯定,好像他是个管房子的人,伸手就能帮刘忠才要来?他自个儿也住着老公房,难道会有房子空余?……曾有为似信非信心存疑惑,既然当前急事有望解决,权且推起自行车,跟着魏忠善向人民电影院东侧的团结巷走去。

    团结巷中段,有一块宽敞的屋场,是从解放初失火烧毁的一片民房废墟上开辟出来的。五十年代中期,市政府特地拨出专款,为当时工交战线产生的一批劳动模范建造公房住宅。这里,坐北朝南整齐排列着四栋八单元的红砖青瓦平房,每户人家占居平排两间每间二十四平方米的大房间外加房前披连的一个厨房间。这片普通而简陋的平房公寓,在解放后不久的老城区,自然称得上众所瞩目的好住所了;然而,历经二十几年风风雨雨,它的屋顶尘垢遍布爬满青苔,原来暗红色的清水墙面早巳失去鲜艳的色彩,变得斑驳丑陋,除去那仍然坚固厚实的屋架和墙体外,同近年来纷纷屹立的崭新高楼大厦相比,早已相形见绌,再也引不起人们注目了。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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