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消融是春水_第二十九章 乔迁之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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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乔迁之喜 (第3/5页)

难的善意。她很快抑住肚里的怨气,展眉舒目地帮丈夫劝说刘忠才:“忠才,你别生老头子的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四人邦’跨台啦,大伙儿头脑都会清醒过来的。住进来吧,这是我们家的空房子,一儿一女都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一趟,剩下我们两个老的,日子过得怪寂莫,咱们两家热热闹闹的就像一家人,那不很好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一下,轮到刘忠才震惊了。

    站在面前的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头,以他几十年辛勤的汗水和劳作,为国家的建设和工厂的发展作出卓越贡献,是全市有名的老一辈劳动模范,也是全厂职工的敬仰形象,更是自己从心底崇敬的榜样。这老头深有名望而从不居功自傲,即便当了厂级领导干部也没有丝毫官架子,每日每时都深入生产第一线,同工人们在一块流汗奋斗,哪里出现困难或事故,哪里便可见这老头黑瘦而结实的身影。刘忠才进厂后学到一身制砖制瓦、装窑出窑的生产技能,便得益于这老头的悉心指教,他对此是决不会轻易忘怀的。虽然,十年****岁月中,老头渐渐变得崇尚空头政治,对自己颇多批判和训斥,但他感觉得出来,与那些争权夺利、恃强凌弱、趋炎附势、逄场作戏之人不一样,其政治姿态是蒙受极左路线狂潮的影响,是从关心爱徒演化出来的误判误行。他对这老头产生的隔膜之感,也仅仅是认为这种空头政治崇仰者的言论不能服人,充其量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己,互相之间在感情上并无难以逾越的鸿沟。此刻,他料想不到,这位曾经被认为伤害过自己的“褪色模范”,竟能当着厂长之面向自己说出如此袒露胸怀的透心话,那诚挚的表白、那真心的自责有如一股温馨的暖流渗入他的肺腑,令他震动使他感化。他胀红着脸转过身来,怔怔地望着充满诚意的魏家夫妇,一腔歉疚难以表达,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一串青年人特有的银铃般的喉音忽然传入刘忠才的耳朵——

    “刘师傅,你来啦!”

    “刘师傅,我们等你多时啦,你怎么才来?”

    “师傅,你辛苦啦!”

    “师傅,我们帮你搬家来啦!”

    “……”

    有如天兵神将从天而降,一群活蹦乱跳的男女青年把刘忠才簇拥起来。他们之中,有化验室组长朱凤兰和她的两个学徒郑美玉、童爱花,有新产品车间的机械维修保养工包子荣和小胖墩等五位男青工。原来,厂长曾有为下午进厂后,刻意给朱凤兰和包子荣布置一个“突击任务”,两人立即选约人手,下班时间一到,这邦小青年便兵分两路按时出动。一路由朱凤兰和她的两位女徒工骑上自行车直抵鹿鸣路刘家,将放学归来的小刘钢带往曾有为家,取来孩子脖子上挂着的家门钥匙,顺便将曾有为赠送的两台杂木书架绑上车架带回刘家,打开屋门,开始整理家什作搬家准备;另一路由包子荣率领四名男青工,从成品车间运坯组下班存放的车库借来五辆架子车,每人一辆快速拉到刘家门口。一邦青年义务工干劲十足,很快便把刘忠才家那些为数不多的简陋家具及生活用具分类装上架子车;朱凤兰受厂长之托,专责处理师傅的书堆,细心地将床、桌、柜上的本本书籍报刊和张张纸簿字页整齐地捆扎起来,选择一辆车架上装载严实。傍晚六时半,汗流夹背的青年们,五辆手拉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驶抵团结巷魏家门前,但见年过半百的魏忠善夫妇俩身着汗衫短裤,一个刷墙壁,一个糊顶棚,正忙得不亦乐乎。青年们置好车辆,一拥而上顶替老人,刷的刷,糊的糊,七手八脚互相搭挡,半个钟头便结束劳作,将个偌大房间打扮得如新一般。魏家夫妇啧啧称赞,声声夸奖青年们助人为乐的可贵精神,拿出刚买来的两个大红西瓜让大伙止渴填肚,并急着要为大伙烧煮晚餐。不料,姑娘小伙们事先约好了,一致谢辞魏家的招待,每人吃了两块西瓜,欢跳着离开劳模新村,到团结巷口街旁的一家“聚丰园”饭店去打平伙聚餐了。此刻,他们酒足饭饱,回转魏家门口,正好见到刘忠才,就一涌围了上来。

    望着这群朝气勃勃的青年工友,刘忠才顿时心生好感。但此时,他内心的疑虑阴云尚未完全消散,故意神色不露,指着这邦小青年,冷冷地说:“好啊,你们这些小鬼,主人不在打家劫舍,让我无家可归!”

    什么?什么?大热天义务劳动,足足忙碌两个多小时,帮人搬家;作为乔迁户主的刘师傅不但不表谢枕,反而冷言相讥,真是好心不得好报!青年们一下子被惊愣了。

    身为奇事策划者的厂长曾有为,却咯咯一笑,在一旁大声发了话:“哈哈哈!伙计们,看来,咱们今天是好心不得好报呀。这位刘大师傅,我们的魏副厂长特意让出来的好房子,他还不想住呢!”

    青年们闻言又惊又疑,七嘴八舌,纷纷对他们内心敬仰的技艺大师刘忠才发出各自的相劝之言。

    小胖墩不知底细,说话无的放矢:“刘师傅,你怎么啦,这么好的房子还不满意?我看,比鹿鸣路那间破房子条件好多啦!”

    包子荣油嘴滑舌,拿腔拿调却句句在理:“我说刘师傅,你是架子大还是胆子小?乖乖,劳模新村,大名鼎鼎的魏老模范让房子给你,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要是换成我呀,磕三个响头、叫五声爷爷、烧十支高香,我也住!”

    另一位男青工对刘忠才刚才发出的冷腔心怀不满,为大家的好心肠作辩解:“搬房子的事是曾厂长替你做好事!我们热烈拥护厂长指示,义务劳动帮你一点忙,你可别冤枉我们打家劫舍呀!”

    “刘师傅,魏副厂长这间房比鹿鸣路那个破房子要好一些。不过,直笼统就这么一间,条件还不够理想。你要是不满意,我回去跟我爸爸说,把我住的那个新单元房子让给你。”化验室学徒工郑美玉慷慨地作出表白。她那在市建材局任党组副书记的父亲,去年趁下属企业建房之机,要来一套宿舍单元房,暂供这位刚就业参加工作的小女儿独享奢华。

    “刘师傅,要不,让我回去跟我爸爸商量,叫他给你想办法找个好房子。他官儿大有门路!”另一位化验室学徒工童爱花不甘落在同伴后边。她那当着市建委副书记的父亲位高权重,的确具备这个能耐。

    然而,对于男青工们的善意劝说,刘忠才声色未动不表态;对于两位高干门第女青工的好心表白,刘忠才不仅毫无喜色,反而摇头否定。

    “你们尽说些什么!”这时候,文静姑娘朱凤兰深知师傅的脾性,更能体会曾、魏两位厂长的良苦用心,她排开众工友,走到刘忠才跟前,用恳切的语言劝说自己的良师益友:“师傅,我理解你的想法和心情。可是,鹿鸣路那间房子实在太狭小太破旧,一家四口人转个身子都难呀,是该换间房子了。师傅,在这儿住下来吧!魏副厂长帮你解决住房困难是真心实意的,你看他们老夫妻俩,腾房间、洗地板、刷墙壁、糊顶棚,足足忙了一下午,一身衣服都湿透啦!”

    爱徒朱凤兰的精当劝辞却使刘忠才心头再次“格登”一跳,重新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魏忠善夫妇身上,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啊!隔膜在心眼不灵。刚才,对魏忠善夫妇一直冷眼侧目,不曾注意到人家的穿着体貌;此刻,睁眼一瞥,才发现这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妻双双短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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