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消融是春水_第二十九章 乔迁之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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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乔迁之喜 (第5/5页)

么远,嫦娥阿姨走不回来的!呜……,我的小人书没啦!呜……”刘钢不听哄,急得哭起来。

    “喔,刘钢,你别急,叔叔会变魔术,待会儿,吹一声口哨,嫦娥阿姨就会从月亮里走出来,还你的小人书。”包子荣故意闹笑,继续哄人打趣。

    “叔叔骗人!你们准是忘记给我小人书搬来了!呜……,我的小人书没啦!我要回老家去找!呜……”刘钢揭穿包子荣的谎话,边哭边往小区外跑。

    “刘钢,你过来,别听那个坏叔叔的话,你的小人书在这儿。”朱凤兰瞪了包子荣一眼,把小刘钢招到面前,从那辆载书的车架子上拎出个盛肥皂的纸箱子,递到孩子手上:“阿姨知道,你像爸爸爱读书。瞧,四十二本一本不少,全在这纸箱里。”

    “阿姨真好!谢谢阿姨!”刘钢接来纸箱子,打开箱盖一看,见自己喜爱的东西整整齐齐地叠在里边,立时破涕为笑,蹦蹦跳跳地钻进魏家外间房去翻看小人书了。

    一群小青年,生龙活虎,扛的杠提的提,只过半来个钟头,便将刘忠才的全副家当搬进了屋子。曾有为像个训练有素的美工师,轻松地做着置家指挥员。首先,令人将煤炉、水缸及盘碗罐罐一类厨卫用品置入外间厨房内;然后,将餐用桌凳和育儿用品选位放置在外间小餐厅,择内壁墙角处支开一张活动单人床摊上枕席,供小刘钢专用睡铺;最后,专注于卧室房间的布置,先用脚步丈量空间,用粉笔在地板上画下记号,再向搬运工们发出一道道指令,床、柜、桌、椅、箱笼、书架……,随着一件件家具杂物的陆续定位,整个房间慢馒地变换着形态。末了,呈现出一幅像样的家房小景——一张大木床贴着北隔墙放置,将一只旧立柜和一对木板箱架在东墙角,组成大房中宽畅的卧室区;在南墙大玻璃窗前,窗下正中放置小写字桌,桌前搭配一张靠背座椅,窗门两边靠墙各放置木制书架,一应书报杂志和资料纸本整齐排列,加上靠西墙边放着两张江南特产的竹制小坐椅,组成简朴的斗室书房区——真是妙手绘奇图,别看整个房间直扑笼统、家具稀少旧陋,经过一番巧妙的摆布,竟如一户陈设雅致的如同二室一厅小单元的小小门庭,使得这邦前来帮忙搬家的小青年们个个拍手称赞。

    傍夜八时,搬家任务完成,新迁的房屋家当置齐,却一下子不见了房主人刘忠才。这时候,魏忠善老头和他老伴洗过澡,走进内间房隔墙一看,新房客这个套间布置得非常舒适,很是高兴地招呼青工们将外餐厅和自家客厅里的几条凳子端到屋外场地上,两位厂长、一群青工围在一起谈天说地融洽无间。

    原来,此时的刘忠才从心底感激自愿前来帮他搬家的青年工友们,悄悄出了团结巷,到街上水果店买来两个又大又甜的西瓜,切成一块块,借以慰劳大伙儿。人们吃着西瓜,分享着劳动出汗之后乘凉消暑的快乐。

    月弦稍暗,星光璀灿。邻家收音机里传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二十一点正”的报时声,曾有为和前来义务劳动的八位青年起身告辞,魏忠善夫妇一再叮嘱,希望大家有空常来玩。刘忠才让师傅、师母留步,自己出来送客,一直把大伙儿送到团结巷口,看着一大串骑着的自行车和拉着的架子车分头走散了,才转身回头。

    刘忠才回到新居后,安置儿子先洗好澡上床睡觉,自己仍然同魏忠善夫妇俩坐在门口,一边摇着麦杆扇一边聊天。他们之间曾经疏淡过十年,从今往后成为邻居,不仅恢复而且大大加深了昔日的师徒和工友之情。聊起过去的往事,谈起****岁月的教训,说起眼前国家和工厂的形势,亲密的话语似深山清泉汩汩流淌,直至夜幕深浓,周围邻家那些精力充沛的劳模后裔们纷纷关歇收音机、录音机或电视机,嘈杂闹哄的夜生活接近尾声时,三个人才归屋就寝。

    刘忠才没忘记到厨房间捡查煤炉子,在曾厂长的影响下,青年们搬东西很细心,镡罐锅盆一个不少,那个用废铁皮桶自制的蜂窝煤炉余火尚在,旁边迭放着老屋尚未烧完的几十个煤饼子,从炉膛里换上煤饼,明早就可开炉烧饭。他仔细察看了厨房间,不愧是劳模新村,每户十平方米左右的简房够大,即便放上两家的煤炉和厨具也并不拥挤;内角还隔出个小小的厕所间,装有自来水笼头、砌有洗涤池,尽管水管锈迹斑斑、笼头调换过几茬、水池抹面灰浆几经修补,但给日常生活带来很大的方便,同一般居住在百年老屋里的普通市民那种几十户一片设个公用水笼头、常常需挑桶担水过日子的景况相比,可以避免多少麻烦,节约多少时间和力气哦!

    刘忠才在厨房屋角的厕所间洗了个澡,顿觉神清气爽浑身舒畅,一整天来身体的疲惫、心情的烦躁全被晾水冲刷干净了。魏家房内的台钟敲过了十二记,他关掉厨房的电灯和房门,穿过外间门厅时察看了一下头回熟睡在单人床上的大儿子,而后轻轻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随手关上房门。房顶日光灯的银白光线照亮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深夜是那么静寂。此刻,他得以静下心来,细细地浏览自己的新居。他吃惊地发现,宽宽的一间大房,雪白的墙壁与素洁的花纸顶棚互相映照,舒畅的卧室与雅致的书房兼顾并列,这新居是那么宽畅、那么整洁、那么得体、那么实惠,与往日萋身的鹿鸣路“破鸡笼”相比,简直如临蓬莱仙境,恍有隔世之感。

    他怔怔地痴望着眼前的居家环境,好奇地回味下午休工以后跟着曾有为厂长所碰到的鬼斧神工般的奇异经历,一个偌大的问号霍然重新占据他的脑际:这一切出人意料的变化究竟为何从天而降?他为此而细思细量,一时难以入眠。

    昨天,对,就在昨天下午,妻子妙华突然吵到厂里来闹离婚,撂下一双年幼的儿女离家出走,他回家后在“破鸡笼”里独自一人忙得团团转,孩子们渴望母爱的哭叫声……。一场夫妻纠纷造成的家庭困境犹如山洪爆发压顶而来,搞得他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焦头烂额头晕脑胀。然而,仅仅相隔了一天,对,就在今天下午下班以后,他的处境却莫名其妙地接连发生了天大的变化——姜大夫、曾mama主动承担照管离娘幼女,魏忠善夫妇慷慨腾让住房,厂里一帮青工义务劳动帮忙搬家,使自己顷刻之间改变了苦相百出的窘境。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早已明确体验出,促成这一切梦幻般变化的主导力量是厂长曾有为的神奇策划,自然还有副厂长魏忠善的鼎力相助,这无疑是工厂领导层党风好转正气上升的表现;他更深入思考,慢慢体察出,为他一介普通工人解决一家之愁,竟有那么一群中老年夫妇和男女青年主动伸出援手,这更明白无误地呈现出我们这个社会还保留和发扬着人与人之间淳厚的友爱之情。三十五岁的壮年汉子,命运多桀生活困顿,多年来历尽人生坎坷,饱受世态炎凉,如今,一旦沐浴在如此温暖爽人和充满至爱的氛围下,怎不动情!怎不感恩!怎不激奋!

    夜越来越深,日光灯终于熄灭了。高深莫测的夜空中,闪耀的星辰和温柔的下弦月交织成一抹清淡的光波,透过洞开的窗棂,铺撒在房间的一角。房主人刘忠才头一夜躺在新居的床铺上,心潮翻涌浮想连翩,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那包劣质香烟,久久难以入睡,又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如果说,昨天他度过的是一个愁烦难忍的不眠之夜;那么,今天,他正度着一个舒乐亢奋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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