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是我的错的错 (第2/2页)
就在后面的楼里住着。” 我点点头。 果然,很快,一个挺年轻的办事员上楼来了,出乎我的意料,我想象中该是一位稍有年纪,模样亲切的大姐,眼前却是一个涉世不深的柔弱书生,走路的时候,眼睑低垂,一直看着地,神情十分腼腆。 龙填表的时候,我坐在一旁沙发上看了本杂志,二rou蛋在屋子里乱转。 龙填好后,叫我过去,在他的名字下面认认真真的签上我的名字,然后,用右手食指的指头肚粘上红色的印泥,在离婚协议书上,庄严而肃穆地按下属于我自己的纹路。 我感觉离婚和当年结婚时有着同样的神圣,结婚好比一个女人的初潮,离婚呢,好比一个女人的初夜,表面上我慢不经心,仿佛只用 了脚后跟就做出选择,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随便,我已经用我大脑的精密零件仔细核算了多遍。 离婚协议书也是龙一手草拟的:双方自愿离婚 一二个孩子归女方所有,男方付抚养费 二财产归女方所有,债务由男方承担 三位于旧堡街的四间水泥现浇房归女方所有。 最下面的两个手印象两只哭红的眼睛,我鼻子也跟着不是滋味。 办好离婚证后,办事员拿起结婚证准备盖章,我听见龙问了一声:“能不能暂时不要盖?”我胸腔最柔软的部分被这话刺中,不自觉地颤抖了三个回合。 那办事员不加思索地回答:“哪能了。” 我拿起结婚证来一看,在不帖相片书写文字的那一页正中央盖了个长方形的章:双方离婚,证件失效。 收拾好证件后,以前的是两个鲜红颜色的,刚领的是两个黑紫红颜色的,我拿着那本杂志,冲那办事员晃了晃,问:“把这本书给我拿上看吧?” 他爽快的点点头行。 出门的时候,我猜想,象我和龙这样和和气气的,甚至有些缠绵意味的离婚方式他可曾见过?见过多少? 我坐进车里,龙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平静,与平日并没有不同,十五年的婚姻在十五分钟内解决了,我多少有些失落,象眼睁睁地丢弃了钱包,钱包里装有我这些年的心血。 车子快速往家驶去,街上人烟稀落,只有房子连着房子,弯道连着弯道,迷茫连着迷茫。 我刚才看了一篇文章,题目是“象女王一样快乐”。 最后一段话是这样写的:
不需要金钱,不需要美貌,只要拥有一个好男人,任何女人都会是自己的女王,并且,象女王一样快乐。 在那间吞吐了无数对夫妻,签过无数个字,按过无数个手印的办公室里,我当时想,此时此地这本杂志,封面已被一支圆珠笔画得面目全非,却是专为我准备的,其中的这篇文章是一个叫叶倾城的作家专写给我看的; 没有了金钱,也从不曾美貌,但至少我还有龙。 有那么一阵,我甚至狂热的想,只要能帮龙渡过眼前这一劫,只要能肥叉叉地捞钱,就算出去卖yin,被人**,象个馒头似的任人揉捏,我都不会拒绝。 冷静下来后,一片寂静,确认所有的电器都OFF以后,我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为了防止要帐的上门sao扰,离婚了,那么意味着我有了重新选择的权利,改正错误的机会,生命重头来过,至于重头来过的对象,可以仍是龙,也可以不是。 东边枝头的花枯萎了,西边枝头的花要开放了,结束,开始,绝望,希望,相伴相随着。 那么,新的目标,在哪里? 然后,谢萌的影子浮现在眼前。 我出生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浸泡的大环境是社会主义发展的初级阶段,革命战争已经结束,阶级斗争将在一定范围内长期存在。 我家里姊妹两个,排在一起,放在照片里,那个容貌出众,一眼就讨人喜欢的不是我,是我jiejie。 我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夜之间,一觉醒来,我在不觉中蜕变成一个男孩,就象玻璃罐里的小青虫,第二天飞出一只花蝴蝶那样彻底的质变,为什么会有如此荒唐的风中刮来般的梦呢?因为我们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孩,我还是排行老二,据说我出生时,mama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因为我在她肚子里踢得很用力,只是我的降生不仅让mama失望,连我对我自己都很失望。 就长相而言,我长得一般,就是那种把脸上的零件拆开来分析,没有一件值得骄傲的,但也不能算难看,那要看你有没有心思去仔细发掘,如果你愿意,并有足够的耐心,总会找到动人之处. 当然,还有许多安慰人的名言警句,比如说,外表美不如心灵美,还有拥有美丽的外表不如拥有丰富的智慧等等,只是当时我太小,还不具备这些条理性客观性的见地,从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孩长到稍懂些许忧愁,在一个很简单的却又是特定的某一过程中,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同是一个母亲生养的jiejie漂亮迷人。 这毫无准备的幡然醒悟竟让我如同在森林里走着走着,“扑通”掉进巫婆的陷阱一样,身体的某部分丢失了,剩下的那部分总显得不平衡,所以,从那以后,我一直在试图寻找些什么,具体的自己也不清楚,说不明白,大概就是那种可以改变命运,摆脱常理世俗的束缚,让自己感到自由幸福却必然为世人不能接受,不能认同的东西。 那是个星期天的下午,爸爸mama都出去了,家里照例只有我和jiejie两人,天气暖洋洋的,我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写作业,大概小学二年级的模样,jiejie在念初中。 她挺爱臭美,整天抱着镜子左照右看,并跟我讲某某长得好,某某某长得不好之类的,不知说到哪个人现在早已不记得了,我扭回头跟她说:“我觉得不好看,眼睛太大,让人觉得眼神发直,象死鱼眼。” jiejie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怔了一下,随即问我:“我的眼神看起来直不直?” 经她这么一问,我才想起仔细打量她,拿一个外人的陌生人的眼光去看,心里还在想,就是真的发直又怎好如实说,就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她长得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绝对是故事书里写的歌里唱得水汪汪的大眼睛,跟芭比娃娃一样,同时意识到自己长的不如jiejie,自己是单眼皮的小眼睛. 这个念头来的太快了,我以前从没有想过,就象无意中伸手推开一扇门,翻开一本书,看到另一个世界,既然已经看到了,就无法忘记,也回不到过去. 我长得不如jiejie,是家里最丑的一个,这念头瞬间生了根,并很快根深蒂固,我明白无论怎么努力,就象进入窑烧里的瓷器,一切已定形定性地无法改变,于是我的脑筋像被天外来客使了个金钢无敌手,一击过后,我暂时失去知觉,待眼前迷雾散去,我可怜的大脑只剩下一根筋,这不仅是我的第七感觉,是通过事实论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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