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三春_意义(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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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义(1) (第1/2页)

    从此砚君每天早出晚归,去集瑰堂帮忙。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自食其力,不敢有分毫懈怠。集瑰堂的生意确如陈景初所说,越是临近年关,越是热闹起来。砚君平常不在前厅露面,跟着陈景初在布帘后面的那个敞亮小间里为各种器玩估价。

    她已不像从前那样,对苏家的藏品怀抱自负,心知这地方来往的人都是京城流散的贵族子弟,一个个怀揣秘宝,必定有从未谋面的奇珍。然而现实还是一次又一次撼动了她:曾经只有耳闻的皇家珍藏,现在一天之中少说能看见三四件。陈景初对此泰然自若,说:“早就知道他们有这些东西。从前上门去求,他们不肯放手,还等着元家的皇帝重登大宝,让他们返回京城继续过好日子。现在拿出来卖,都不敢提来路,生怕大新官员发现他们也姓元。有用心不纯的店铺,故意装作不懂,将价钱压得极低。”语气里面多少含着欷歔。

    砚君从帘缝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前厅里坐着三个男子,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脸孔都朝内,仿佛不想被店里来往的人看见他们。这时候又进来两个中年人,像是很习惯进出集瑰堂,熟稔地同老冯打招呼。坐着的三人站起来同他们以叔侄相称,看样子都是前朝的宗室。后来的两人不仅没有分毫羞赧,还颇学会了一些自卖自夸的说辞,张扬他们要向集瑰堂兜售的古玩。三个年轻人听了十分不习惯,木讷地站在一旁。

    陈景初对外面的人和事不大关心,在窄小的硬纸上写好一个数,折起来交给伙计。伙计拿出去给那三个年轻人看,他们退到前厅边上,一起打开看,顿时都露出惊诧羞愤的神色。大约那数字与他们的期待相差太远,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砚君自然懂得这种心情,不由得心下黯然,将头垂低。反而是后来进门的两人,宽慰年轻人们说:“今非昔比,看开吧。”陈景初也在砚君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早点知道家底吃不了多少年,也是件好事。这种人不肯也不屑出来谋生,整天坐在家里异想天开。年纪轻轻的男人,还不如你。”他的语气平淡,好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旁边的珍荣却记在心里。

    过了一会儿,有个抬来大件物品的客人,陈景初出去招呼。砚君还不太肯抛头露面,站在帘后悄悄观察,见皮纸包裹之下的是四页镀金檀木屏风。珍荣对那东西没有兴趣,趁机在她耳边低声问:“你觉得陈掌柜这人怎么样?”

    这里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砚君愣了一下,却不由得望向陈景初的背影,暗想: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待人谦和。他的言行举止,眉梢嘴角流露出的温文儒雅的态度,都是无可挑剔的昱朝风范。虽然他是商人,但并不汲汲于利,砚君没有见过他为了扩张财富而抹杀别人的尊严。刚才那张纸上的数字让前朝宗室悚然变色,但那是一个公道甚至有些优渥的价钱。那个数字里面,有他对古物的敬意,也有他的善良。他可以畅谈古往今来的文艺,点评每一种风流文雅的生活,砚君只需要说半句话,他就懂得后面半句是什么。

    这些特性环绕之下的他,似乎就是苏砚君曾经幻想过的,能够共度一生的那种人。可是砚君惊讶地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向那方面去想。

    也许是因为,在他谦和的态度当中,浮动着一种疏离,宣告他也从未向那方面想过。砚君回想至此,发现自己早就收到这份宣告,反而奇怪珍荣怎么会没察觉他的态度。她瞥了珍荣一眼,默默地摇头。

    珍荣有些不解,低声说:“你自己说的,世间女子值得好姻缘。可是你肯随缘,缘肯不肯随你?就算天上掉馅儿饼,你也得自己跳起来接一下,才能不被抢走吧。如今这样的人物放在眼前,还不够好吗?”砚君涨红脸,连连摆手,“不要乱讲!”

    陈景初听见门帘后有喁喁细语,以为她们对这屏风有何高见,走进来问:“怎么了?”两个女子一起紧闭着嘴摇头,神情尴尬至极。陈景初特别搞不懂这个年纪的女人,既然是与生意无关的事,他也没有追问,微笑一下又走出去。

    砚君舒口气,责备地瞪了珍荣一眼。珍荣吐舌,再不敢在集瑰堂里说这些话了。

    而此时此刻的金舜英,一样察觉到气氛越来越尴尬。

    和元宝京独处一室的时候,金舜英总是有点别扭。比套间小十倍的马车,他们也一起挤过,可每当她用这话宽慰自己,结果只会更加不自在。

    其实元宝京并不怎么理会她。不仅她,砚君、珍荣他一概不大理睬。只有墨君同他说话时,他有问必答。金舜英心里不禁发毛,想起那些太平岁月里的流言:当年她的的确确听她的官太太密友们,在私下里传说,唯春园里十全十美的庞山王,只喜欢男人。

    因此她不大肯让墨君同元宝京混在一处,出入都喊墨君跟紧。元宝京敏锐的眼睛很快捕捉到她的别扭神色,皮笑rou不笑地问:“jiejie,你怕什么呢?”当时绵儿正在房里同墨君玩,元宝京很流利地披上他的伪装身份。

    金舜英在嘴巴上不甘示弱,顶回去道:“我怕什么?自从摊上你,我还有什么不怕的吗?”她曾经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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