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天使折翼 (第2/2页)

有1810元，先去医院把欠费交了吧。

    此时正是炎热的夏季，太阳烘烤着地面，蒸腾出火炉一样的热气。偶尔会有一丝风，但是，就连风也是热的。

    不能再坐公交车了，能省一元是一元。倔强的少女向医院的方向一路小跑着，衣衫尽湿、汗如雨下。

    医院的交费窗口人并不多，张洁前面排队的几个人交完费后就轮到了她。

    “已经欠费3200元，再加上1000元押金，总共是4200元。”

    张洁一愣，“……呃，我没带够钱，一会儿再来交吧……”

    收费人员抬头隔着玻璃瞥了她一眼：“可以刷卡的。”

    张洁红着脸讪讪地说：“……我没带卡，我一会儿就回来交。”

    说完之后，她逃跑一样地离开了医院。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太阳已经滑过了最高点，炎热的光芒炙烤着整个县城。这个时间，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人们大多数都是待在有空调的房间里吃着午饭。

    张洁拖着自己的双腿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少女的心情和双腿一样，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怎么办，就算不考虑那1000元的押金，离交清欠费也还差一千多元呢。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把身上这件校服上衣卖掉吗？这旧了的校服谁会要啊，就算有人要，卖个五块十块的，也是杯水车薪，根本顶不上用场。

    可是，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卖的东西呢？卖血吗？想起县城中心广场经常停着一辆流动采血车，少女的眼睛一亮，希望它还会在那里吧。

    还没有吃饭的少女再次驱动已经疲惫的身体，迈开沉重的双腿，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从医院往县城中心广场而去。

    “啊，你问卖血啊？小姑娘，我得给你科普一下啦，从1998年起咱们国家就实施了《献血法》，按法律规定是不允许卖血的。我们鼓励无偿献血，无偿献血是中华民族优良品德的具体体现，是拯救他人生命的崇高行为……”

    “对不起，我打断一下，献血后你们会给什么礼物一类的吗？”

    “我们有面包、有饼干还有牛奶，其他的没有了……对了，还有献血证。”

    “啊，那我还是改天再来吧，今天我还有急事，我真的有急事……”张洁一边说着，一边逃离了流动采血车。

    现在该怎么办呢？饿着肚子的少女找到了公厕里的水龙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一肚子自来水当作午饭。

    以前喝过的那种一元一瓶的矿泉水以后就算是奢侈品了吧，少女自嘲地想着。

    自己该怎么办？似乎没有了向前的路。

    思来想去，她又想起了古玩市场里金边眼镜老板那色眯眯的样子。

    “1500元呢，答应了他，就足够交清爸爸欠下的钱了吧，还能剩下一百元呢。以后还有另外的各种老板，爸爸接下来的治疗费用也就都能解决了吧……”

    “不行，好恶心，想想都觉得恶心。”

    “真的好恶心，自己还那么年少，就要坠入黑暗了吗？”

    “不行啊，我做不到啊！”

    少女的内心里剧烈挣扎着……

    “可是，昨天不是下定决心了吗，要拿自己拥有的一切来拯救爸爸！”

    “昨天不是对mama说过了吗，如果能拯救他，不会在意自己付出什么！”

    “难道，真的到了需要付出的时候，就要打退堂鼓了吗？”

    “难道，拯救他的决心，都是假的吗？”

    “不！”

    “不是假的！为了拯救他，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青春年华！”

    “没有向前的路了，左边是地狱，右边是地狱，前边，也特么是地狱……”

    一向文质彬彬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她抬起头来，不想落泪，但依然无法抗拒眼眶里越来越多的泪水，它们滚滚而下，在她稚嫩的面庞上流出了两条小溪。

    “我本是向往光明的花朵，却逃脱不过黑暗的命运啊！”

    曾经阳光明媚的少女透过泪眼，朦朦胧胧地看着四周的景象，眼中的神采逐渐涣散，慢慢失去了焦点。

    “这人世间的繁花似锦，都是极好的，没有错，可惜，没有什么是我的！”

    “唯一属于我的，只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了吧……”

    确认自己即将坠入黑暗的少女缓慢移动着脚步，似乎连隐形的翅膀都被人残暴地折断，硬生生地从她背上撕扯下来，洒下一地鲜血淋漓。

    “这辈子做不了天使，那就作为恶魔进入地狱吧！”

    少女回到了金边眼镜老板的店铺门前，呆呆的伫立着。她那漂亮的大眼睛早已失去光彩，无神地环视四周，在和这繁花似锦的世界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