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定,浮生茫 (二) (第2/2页)
被暗夷历代大巫师奉为圣地。我和青遥的神力都远胜于大哥,只可惜,青遥从小没耐心习武,否则,”他斜睨着阿璃,“上次岂会轻易被你劫持?” 他说得云淡风轻、娓娓而来,只字不提扶风侯身亡之事,仿佛半点也不关心。 阿璃一时竟不知是该愕然还是释然,呆呆地望着他,不经意间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事,一直很怨恨侯爷,就连他死了都可以不在意?” 在东郊密室,阿璃亲耳听见延羲和风伯钦的对话,才知道当年延羲的母亲为了让风伯钦收留儿子,不惜自裁身亡。这其中零零总总的各桩恩怨阿璃并不清楚,可将心比心,换作自己,恐怕也不能轻易原谅。但无论有多大的怨恨,在听闻父亲的死讯后还能丝毫无动于衷,却也是她难以理解的…… 延羲沉默了半晌,缓缓侧过身子,看着阿璃,语气中略带戏谑地说:“你这样,算不算是明知故问?” 他半垂着眼眸,低声说道:“我对他,谈不上怨恨。在我眼中,他更像是个陌生人……其实,我阿妈对他……”延羲顿了顿,似自言自语般地喃了句:“其实,男女之间,谁付出得更多,就注定会伤得更深。” 可如果,谁都不肯迈出第一步,是不是,连开始的机会也没有? 阿璃和延羲的手紧握着,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掌心中传来的温度和依稀可辨的心跳。 阿璃觉得莫名的紧张,干咳了声,拿出平日里教育沃朗的架势,数落道:“就算你神力再高,也不该冒然闯阵,要是你真死了,青遥怎么办?” 延羲抬起眼,“我要真死了,以你的性子,怎会不帮我照顾青遥?” 阿璃“哼”了声,“你倒挺会算计。” 延羲的目光忽而深邃起来,低声缓慢地说了句:“再会算计也比不过你。”
阿璃睁大一双清澈的眼眸,“我算计?我算计了你什么?” 延羲踌躇一瞬,继而紧握着阿璃的手,一点点移到自己胸前,用力贴在了心口处。 阿璃先是一愣,又猛然明白过来,羞得脸颊绯红,一面挣脱着,一面扭头望向门口,“你这算什么?要是让蒙卞看见了,又得瞎说……” 延羲正要开口,却瞥见了阿璃发髻间的金丝白玉簪。这支簪子,自从汕州行刺慕容炎之后,阿璃就再未戴过。刚才顺手插到了发间,扭头之际,恰巧落入了延羲的眼中。 阿璃慢慢转回了头,却见延羲面色凝固,睫毛低垂着,似在出神,又似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他抬起了眼,嘴角浮出熟悉的略显凉薄的一抹笑意。 他松开了阿璃的手,“你现在,再不需要我的心头血来解蛊毒了。” 阿璃的手从他胸前滑落,迅速地收回。她目光犹疑,索性垂下眼帘,语气轻快地说着:“是啊,从此我就自由自在了。” 延羲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无语,相对而坐,却不约而同地回避着对方的目光。 空气中那种原本有些异样的令人悸动的气息,不知不觉间,凝滞地只剩下了尴尬。 良久,阿璃站起身来,“我让蒙卞进来看看你。”语毕,旋身迅速地推门而出。 接下来的几日,延羲一直留在屋内疗伤,余下时间就和沃朗、韩楚等人在书房议事,加上阿璃有意无意的回避,两人碰面的机会变得很少。 蒙卞留意到最近换了芙蓉在延羲身边照顾起居,不由得吹胡子瞪眼地对阿璃说:“你倒底是怎么想的?延羲这次拼了性命救你,你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如果你心里有他,就该一早把话挑明,让那芙蓉姑娘也趁早死心!” 阿璃说:“你干嘛急着想让芙蓉死心?莫非是你对她有什么企图?” 蒙卞噎得脸通红,“我,我能有什么企图?我四十来岁的人了,难道还能打小姑娘的主意?我只是看不得你和延羲两个人做事藏着掖着,有什么心思不能摆出来说?一点也不像我们暗夷的人。” “我哪儿不像暗夷人呢?”阿璃挑了挑眉梢,“我若是喜欢谁,一定会说出来,若是不说,只能表示不喜欢。” 蒙卞追问:“那你敢说你对延羲就一点都不动心?” 阿璃朝蒙卞翻了个白眼,没有搭话。 蒙卞撅了撅胡子,长叹道:“你们两个啊,都是城门楼上挂狗头,架子大!非得要对方温言软语地把情歌都唱遍了,才肯小心翼翼地回上一句。你不表态,他也就不挑明……” 阿璃转过头,望着屋外纷纷而落的飞雪,默默思索着蒙卞的话。 她想着自己和延羲自相识以来的恩怨纠葛,从一开始的生死相杀,再到后来的生死相连。他冷酷精明地跟自己做着“交易”,却又不惜性命地出手相救。那一日,明明觉得他是想说自己算计了他的心,可话出了口却又变作了他的心头血…… 他这种颇有些莫名其妙、晦明难辨的态度,难道果真是如蒙卞说的那般? 可即便如此,她又能开口说些什么?多少个不眠之夜,脑海中翻来覆去浮现的都是与慕容煜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挥也挥不去。伤痛、悔恨、绝望。这样的感觉,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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