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卜玉郎 上 (第3/3页)
口瞧着,早把这个刘侍君恨的牙痒,上去不说二话,一个圆乎乎的巴掌便结结实实的抡了上去。刘侍君哎呦一声捂住脸,急忙往后退,关冷烟手疾眼快,不知何时闪在刘侍君背后,见他想躲,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令他扑通跪倒。旁边几名小侍和家丁登时便要动手,此时,楼梯上脚步匆匆闯来了十几名持枪拿刀的护卫,将刘侍君带来的人团团围住,那些人立刻吓得缩了脖,而刘侍君这边已被翠乔一通狠揍,嘴角都渗出了血。
宁婉见刘侍君瘫软无力的跪在地上,刚才的威风已经dàng)然无存,便正色道:“你可知这云间楼有三种生意不做,乃杀人越货,恃强凌弱,丧德败兴。你不过是个平王侍君,竟然当街欺负平王君,你仗的是谁的势?又是谁给你的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主不得擅自休夫。夫妻吵架本是平常事,纵然平王说了些气话,也容不得你在这里尊卑不分,作威作福。难道你没修过夫容夫德,光天化,恃强凌弱,竟然还要辱人清白。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男子,留在平王边迟早也是个祸害,不如本宫就替二姐了断了你吧!”说着,朝翠乔使个眼色,翠乔嘿嘿一笑,拿过一名护卫手中的长刀,“下,奴才自小到大还没砍过人,您说这砍人该怎么砍,横着还是竖着?会不会一刀砍不断头还连着脖子,那样血乎乎的,怪恶心的。”说着,便围着刘侍君转着圈假装琢磨起来。 宁婉的话多半是吓唬的意思,并不是真想砍了刘侍君,而翠乔一心作弄,刘侍君却信以为真,以为命不保,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翠乔指着他一口啐下去,“没用的东西,刚才还耀武扬威呢,我呸!” 关冷烟小声问着,“下,该怎么处置?” “抬走吧,将刘氏直接送回平王府去,另外知会一声,就说皇太女的兰侧君想念他哥哥,皇太女派人接平王君去小住几。冷烟,他,他麻烦你照顾,你是男子,你们在一起方便些,本宫……本宫还有点事……” 说罢,未敢看兰若晴一眼,宁婉已经蹬蹬几步下楼去了。兰若晴望着宁婉急匆匆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晕倒在地。 宁婉下楼匆忙,竟似落荒而逃一般,只等迈步出了云间楼的大堂才终于长舒了口气。自两年前与平王贺兰宁然各自迎娶了兰家兄弟,兰若晴始终是她心中一根芒刺。遥想初见时那何等翩翩风流的佳人,而如今形销骨立,任人欺凌,惨不忍睹。宁婉有些恨意绵绵,她年少时本最善戒气用忍,但几年下来,被平王步步紧bī),早就到了极限。更何况平王不喜兰若晴的缘由只因自己,现在想来当年婚姻之争无非就是赌气。宁婉自觉连见兰若晴一面都无言可对,心中那般疼痛与歉疚简直无法形容。 后,岳蔹缓步走近,“下,属下有事禀报……”宁婉回头,面色略和缓些,“讲……” “是这样……”岳蔹声音极低,二人近在咫尺方可听得真切,“前云京城内来了些外乡人,属下派人查探,竟是楚**中之人,一名裨将,两名校尉,行踪可疑。” “哦?”宁婉低低沉吟了一声,心思转了几转,“人还在云京吗?” “在,秘谍司一直派人监视,只不过没有下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 “继续监视,一刻也别放松,看看狐狸的尾巴什么样子。”宁婉说完便上马离去。岳蔹办事自不必提,宁婉心绪不宁,手中的鞭子便狠了些,名驹绝地吃痛,不免脚程加快,一人一马在街上驰骋起来,好在道路十分宽阔,宁婉且行且大声呼喊,竟也无碍。 然此时就在紫隆道的街尾处,一个年青的白衣公子正弯腰低头,细细在地上找寻什么。宁婉大喊叫他躲避,他似充耳不闻。眼见绝地瞬间即至,宁婉使劲一勒缰绳,用力之大迫使马头高扬,前蹄腾起,宁婉急智夹紧马肚打个回旋,才没有酿成踩踏或者坠马的惨剧。 “你不要命了!躲也不躲,难道是个傻子吗!”宁婉神色愤愤,本再斥责几句,但等那白衣公子抬起脸来,却不由一呆。眼前之人材颀长匀称,银色的扎巾束发,额前一片刘海,映着两只秋水般盈泽的眸子,纵然面带微嗔,却难掩晓琼花之色,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玉面虽怒若笑,令人见之忘俗。 不知为何,宁婉收敛了戾气,很没道理的就安静了下来。凤雏也有那么好一会儿的恍惚,“你……”他想说这张面孔似曾相识,心中的名字也呼之出,却忽然又泛起难来。他无法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曾经的她?倘若真的是她,在这样一个场合下,她又是否还记得自己?万一她把自己给忘了…… 凤雏心复杂,后面的话只能暂时咽回肚里。两人都有几分的踌躇,宁婉自然也察觉出这状况的尴尬,刚想说些抱歉的话,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阵开道的锣声。 “丞相大人回府,闲人回避!丞相大人回府,闲人回避!” 宁婉一惊,自己回到云京尚未进宫禀奏,此时断不是和朝臣在当街碰面的好机会。宁婉对着凤雏微微颔首,“抱歉,想是惊吓了你,以后你要当心。”说完拔了马头,就急急策马离去。凤雏呆呆的望着宁婉的背影,直到老妇寻来,将他拉到路边。 待大队人马经过,“看什么呢?刚才过去的好像是左丞相家的轿子吧?凤儿?凤儿?” 老妇又重重扯了他一下,凤雏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师傅,您挑完东西了?那,那走吧。”关于和宁婉的相遇,凤雏只字未提。心事留给自己,说出来也只怕招惹师傅的取笑。 “玉佩找到了?”经老妇一提,凤雏这才想起放在自己是在找遗失的东西。他摇了摇头,“没看到,可惜了,是jiejie给的,蛮贵重的。” “在这儿呢!”老妇将手里的一枚黄褐色璞玉递过去,“原来就掉在字画店门口的石头缝里,幸亏师傅眼尖,没便宜了讨饭的乞丐。呵呵,走吧,找到玉佩你也就踏实了,不用把整条街都翻过来了。咱们吃饭去吧,逛了一天,肚子也饿得很。去烟波楼吧,这顿师傅请你!”说是请客,她口袋里却其实一个铜钱也无。凤雏摸着失而复得的玉,轻声笑了,下意识又去摸钱袋。 此时,宁婉骑着马,忽然勒住了缰绳,将头往回看。出了街,人影早已不在。宁婉寻思了一刻,觉得这猛然间冒出来的想法有些荒唐。记忆中的他本是汉人,当年进宫无非就是跟着老师讲学罢了。论起来,他该有十七了吧?这样的年纪要在唐国总该寻了一户人家聘嫁,又或者膝下已经有了孩子。他不是早就回了汉国了?又怎么会出现在云京的街头呢? 宁婉自嘲的笑着,继续往东宫走,但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算是又多了一重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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