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幻境 (第2/3页)

很明显也已经不再是之前的甬道。能够看出，这里是一个阴暗而且密闭的场所，而在中央——天马唯一能够看到的一小块区域，有两个身着灰色长袍，相对而立的高大身影。他们的面容都被隐藏在了兜帽之下，无法看清。

    “——我的兄弟，阿克拉丁。”

    庄重而低沉的男性声音，从其中的一个灰袍人处传来。

    他使用的‘语言’对天马来说本应该是陌生的，然而，天马却很清晰地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每一个词句的意思——就好像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个没有形体的‘翻译’般。

    “当时的你虽然没有提及，但我知道，强大‘力量’的获取，必然是会伴随着同等巨大的代价，这，是不可违背的自然之理……”

    在这声音中，天马能够感受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同样的感觉，他也曾经在他人身上感受到过——这是属于「上位者」，属于「王者」所独有的气势！

    说话的灰袍人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了兜帽下的黑暗，注视着对面人的眼睛，仿佛正在注视着的是心灵深处。

    似乎是因为畏惧，对面的人身形颤抖了一下。

    “请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的兄弟，我的手足，我最信任的同伴。”

    坚定的话语缓缓吐露，严肃，不容置喙。

    “然后，在洞悉一切的荷鲁斯神的见证之下，没有丝毫隐瞒地告诉我，你完成‘黑暗炼金术’付出了何等的代价。”

    在这句话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对面，被称作阿克拉丁的灰袍人低着头，显露在外面的手紧攥成双拳，微微颤抖着——他，在与自己的内心交战。

    终于，他的手放松开来，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如您所愿，睿智而洞察一切的王啊。”

    略显苍老的声音，此时带上了一丝憔悴和无可奈何。他不认为，面对这样姿态的‘王’，选择继续隐瞒是明智之举。

    “黑暗炼金术的完成，所需之物是充足的祭品——那就是，人的性命。”

    平静似乎没有波动的话语，然后，他以最为恭敬地姿态，向对面的「王」俯下身来。

    “而我，为了铸造那七件秘宝，牺牲了边境村庄的数百条的无辜性命，让士兵们的手中染上他们本应保护的百姓们的鲜血！并决定对王隐瞒一切，将这份罪恶埋藏在心底……这，是即使神明也无法宽恕的罪恶。”

    苦笑着，他明白自己早就被王看透了一切。之前心中所谓的“觉悟”，现在看来，简直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请您给予我惩罚，公正的王啊！”

    说出这句话后，在阿克拉丁的心中反而产生了一种解脱感。

    “果然吗……”

    「王」叹息道。同时，阿克拉丁也做好了准备，承受那位爱护人民的「王」的怒火。

    他并不畏惧死亡，在他看来，这是终会到来的，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的区别而已。况且，他的命运，在‘那一刻’也已经被注定。

    他默默等待着宣判。

    “抬起头来，阿克拉丁。”

    良久之后，「王」的话语再次响彻在这房间之内。然而，似乎和阿克拉丁的想象有些不同，王的语气中，并没有任何愤怒或是责备。

    “之所以没有在那时就告知我此事的你，是打算单独将这一切承担下来吧……甚至包括，那寄宿在其上的，最为深邃的‘暗’，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后，阿克拉丁猛地抬起了头！颤抖的身体非常明确表现出了他此时内心的动摇。

    “王？您……怎么会知道……”

    尽管由于兜帽的关系无法看清，但天马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充斥在他面容上的惊讶与震撼。

    “不要看轻你的周围，阿克拉丁，有时候，他人的目光，会比你想象的更加敏锐……而且，我们毕竟是兄弟。”

    似乎很满意面前人的反应，王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

    “我们，以及侍奉神明的神官们为了拯救这个国家，接受了来自‘黑暗’的馈赠……这份力量虽然来源于‘暗’，却是拥有‘明确意志’的力量。也就是，只要拥有正确的‘心灵’，就能够正确的使用并掌控住的力量。”

    王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能够感觉到，他接下来的话语，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但阿克拉丁，你要明白，你选择要承受的，是那从上古时代就诞生于智慧生物心中，代表原初的【至恶】——这，绝对不是以人类之躯所能背负或掌控之物。”

    “如若彻底接受那份【至恶】，你将会彻底失去人的姿态，终生只能够行走在拉的光芒无法照射之处，甚至，会背上叛徒的污名，永世被人类的子孙所唾弃……”

    “即使如此，也没有关系吗？”

    严厉的话语，却并不是“责备”，而是“劝告”——这是对于执意要前去危险之处的亲近之人，出于担忧而做出的“劝告”，从那份严厉之中感受到的，是对于兄弟的关怀，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阿克拉丁再次低下了头。

    “睿智的王啊……我明白您所说的一切。”

    他的语气温和而平静，能够想象到，在那兜帽之下是一副带着欣慰笑容的面庞。

    “但是，‘神器’本身就是注定会带来【至恶】之物，必然，会需要拥有‘资质’和‘力量’之人来承受这一切的罪业……而作出决定进行黑暗的仪式，让双手染满鲜血的老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王」似乎要说些什么，但被阿克拉丁制止了，他继续道：

    “——新生代的神官们，正是接受光芒照耀的时刻。他们，还有着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待到拉赐予他们的羽翼成熟之时，来领导人民走出混沌，前往辉煌！他们，会成为不再受到黑暗支配，能够行走在拉的光芒中的一代——成为，那拥有着‘希望’的一代！”

    再次抬起头，隐藏在阴影之下的双目再次相对。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退却，余下的，只有来自一个老人愿意为了下一代，自我牺牲的决意。

    “所以，伟大而仁慈的王啊，就让已经进入暮日之刻的老臣，成为这新生代的奠基者吧。为了，他们的未来……”

    望着匍匐在身前的老者，许久后，「王」发出了一声长叹。

    这即是默许。

    无论是身为「王」的他，还是新生的神官们，现阶段对于国家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就像阿克拉丁说的一样，能够拥有能力承担起这份重责的，现在只有阿克拉丁自己。

    虽然无奈，虽然不舍，但身为「王」，必须要为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负责，有时必须要在某些方面做出牺牲。正如之前为了制造“道具”而将无辜的百姓作为祭品